陈晏礼喜欢这样,每日除了练字作画,他还会解开你的发鬓,学着池长宴的模样替她重新梳发。
他越来越像池长宴,不管是柔和的态度还是亲昵的动作,你也会唤他哥哥,这让陈晏礼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悸动。
垂下眼睫,陈晏礼晦暗不明的眸光中带着点点冒出的暗念,胸腔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大手轻轻捏起面前人雪白的脸颊,陈晏礼微微侧头,弯起嘴角。
他也可以做你的兄长。
甚至比你的兄长做得更加好。
几乎所有陈家人都缓慢得意识到,陈晏礼变了,变得比刚回陈家时更加有了人该有的情绪,平日做事张弛有度待人如沐春风,被人冒犯时也会冷下脸生气指责,看似一切都在慢慢变好,除了池家的小姐比以往来陈府来得更勤了。
陈晏礼以为他可以一直做你的哥哥,但身子的变化来得格外快,陈晏礼坐着床上呆呆看着腿间的濡湿时,身边伺候的下人早就给陈父那边传了消息。
世家大族的公子皆是养尊处优的存在,府中早请好了教习的男官,除此之外陈父还再叁勒令陈晏礼不能再同以往那般同池家小姐亲近,世家公子名声最为重要恐落人口舌。
陈晏礼移开视线淡淡应下,却没有将陈父的话放在心上,他更加在意得是身子上的变化。
光佛寺那晃动的帘帐浮现在眼前,陈晏礼懂得比陈父认为得要多一点,尤其是把你抱在腿上时,他身体深处那令人颤栗不已的变化。
这是兄长会做的事吗?
是心中所动,还是身体本能……陈晏礼分不清,但他知道,他是你的兄长,是你全心全意依赖的兄长。
陈晏礼做下了同当初那下人做下得一样的事,不过那下人想当主子,而他想当你的兄长,相同的是心中一样堆满污泥。
陈晏礼扮得太深了,随着和你的相处他的动作神情越发自然,他把自己套进了画里,给你递了画笔,然后由你亲手画上眼睛,从此木偶也有了心。
他十七那年,宫里来了入宫的旨意,在一群慌乱的陈家人中陈晏礼显得格外安静,当初他离开光佛寺时,便知道有这么一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陈晏礼自知不可能违抗太后的旨意,但在入宫前他还有件必须要做的事。
游湖的事是他安排得,他只稍放出风声,你那贪于玩乐的二姐便会带着你主动前往,而船上早有他备下的客房,席上为你备下的果酒酿也与他人不同。
他从不悔自己做下的一切,自他为你牵动心神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无悔。
可他算计颇多,却漏了一个常常搅局的人,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叫你信赖的兄长。
你真正的兄长。
真是碍眼……
哪怕计划被破坏,陈晏礼还是带着私心一般将你身上赤红的袄裙脱下,换上了一身你不曾穿过的蓝色衣裙。
陈晏礼不在意自己对你情欲暴露,因为池长宴自会替他瞒下,那样子龌龊的心思,池长宴怎会让你知晓,也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身上那些被他刻意印上的红痕。
池长宴生了戒备,他隐约察觉不对,但陈晏礼伪装得太好了,所以他只能叮嘱你不要再去陈家了。
陈晏礼隐约察觉你态度的变化,可你还是太好骗了。
临入宫门前,陈晏礼随意找借口派人请你来陈府,一杯混着迷药的茶水下肚,你就不醒人事,待池长宴赶到时,他正将你压在身下做着罪恶之事。
沾了鲜血的长剑被狠狠丢在地上,陈晏礼慢慢穿上衣裳冷漠看着池长宴用织毯裹起你转身离去的背影,胸腔中是剧烈的跳动声,又酸又涩。
他还是不悔。
这件事终究闹大,陈父一巴掌甩在陈晏礼脸上,冷白的面颊顿时浮起鲜红的掌印。
面对愤怒的父亲,陈晏礼轻蹙起眉,有些不解。
“父亲不是希望我同池长宴一样吗?我学着他的样子爱护阿瓷,将阿瓷当妹妹对待,父亲为何还要生气?”
“你!!你!强词夺理!!你这畜生!!”陈父大声怒喝,瞪大眼睛身子往后跌退几步倒在下人身上。
匆匆赶来的陈母只凉凉看了陈晏礼一眼,便派人将他关到房中直到入宫为止。
陈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宫里的日子比想象中得更加寂寞和漫长,他有了心就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孤冷,那样寂寞的日子每时每刻都像是用刀子往身上割下道道口子,贪念也在寂寥的岁月中每日剧增。
压抑的欲望在某一瞬间爆发,往日的淡漠不在,陈晏礼做事本就带着不计后果的癫狂,现下就越发疯了。
以前是冷漠的疯狂,现在更加不带掩饰。
君后在太后的授意下送来了汤药。那汤药能压住陈晏礼的情绪,但却控制不住他深入骨髓的妄想。
无心之人有了心,有心就代表有了贪念和软肋。
他不能在寂寞的深宫中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在入选名单上勾上池长宴的名字,买通宫里的教习男官下毒,再到等你入宫,等你回到他的身边……
清醒的神智早在汤药与时光的摧残中所剩无几。
直到后来他躺在最寒冷的宫殿中,顺从喝下你亲手喂给他的毒药,他才恍惚想起以前的岁月。
哪怕他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注定走向死亡,他也还是不悔。
苦涩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下,那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落泪。
他不是因为悔恨落泪,他也只是在想——
你为何不喜欢桂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