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糖就是商暮秋自己买的了,因为发现了江慎跟自己对视之后有点羞赧又有点殷切的目光,本来已经到家了,他又扭头去街口买了两颗糖,给江慎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个。
甚至有一天,商邵华不在,他下面条,看到江慎抱着肚子看大门口,没忍住多下了一把面,隔着窗户敲了敲玻璃问台阶上的人:“吃面吗?”
江翠兰抛下江慎,卷了钱跟人跑了之后,仰人鼻息、十分会看人颜色的江慎自觉碍眼,给商暮秋写了欠条,打包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辍学去餐馆端盘子赚钱了。
商暮秋觉得这是应该的,十岁出去讨生活是不太安全,但是生死有命,大家的生活都说不上轻松
', '')(',他也很早就不得不面对生活胁迫努力奔走了,因此冷漠如一贯,没说好还是不好,任由江慎出去谋生。
晏城敢用童工的地方不多,都在北滩附近,所以没几天他们就再见了,江慎赚钱赚得很努力,他问江慎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江慎说四百三,老板包吃住,扣五十伙食费,除去日用,他一个月能攒三百六。
江慎给他们这桌加了两个菜,小脸红扑扑全是热出来的汗,笑起来的时候没长齐的虎牙亮出来,显得有点憨,他掏出一把散票子塞进商暮秋手里,说目前就有这些,但是他一定会还清的。
商暮秋算了一下,江翠兰卷走的那些钱江慎只要不吃不喝端上十年盘子,也就还清了。
这么想着,商暮秋后知后觉出一点良知,同时又想,自己貌似没想过让江慎怎么样,也没江慎以为的那么讨厌他,离开榆树巷和打工还债这些事都是江慎自己要做的。
那天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北滩的兄弟,这些人恨不得他有个给人拿捉的把柄,没多久周二爷就要知道他还有个弟弟了。
他不能莫名其妙有个弟弟,江慎也不能有一个陷在北滩脱不了身的哥哥。
为了他们都好,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见了。
他悄无声息把欠条放在了江慎身上,心想就这么两清了——也谢谢江慎这两年带给他的那点怪异的成就感。
谁料江翠兰债主太多,他们吃完饭前脚刚走,江慎后脚就被麻袋套上了货船。
把江慎从船上带下来的时候,本来是有机会送他离开的,但是江慎又用那种带着希冀的目光看他,明明很害怕,鼻子都哭红了,一见他就抹掉眼泪瘪着嘴忍着不哭,听自己问他住在哪儿的时候更甚。
就好像离了商暮秋,江慎就要活不下去了。
说不清是恻隐之心萌动还是别的什么,他把江慎留下了。
他忍不住给那个没爹没妈的可怜小孩一点一点、越来越多的施舍,商暮秋觉得救他也是救自己,江慎轻松一点,也许其他时空的商暮秋也会轻松一点。
但是后来又是他带着江慎走进北滩,让江慎跟他一样泥潭深陷。他对江慎那点微末的愧疚正是来源于此,于是后来的数年,竭尽所能地保护江慎,希望江慎不要变成另一个商暮秋。
后来虎帮终于倒了,没人再管得了他是走是留,江慎跟在他背后,说要南下去找江翠兰的时候,商暮秋恍惚了一下。
他好半天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希望江慎跟自己走还是希望江慎离开。
当时没想明白,后来的三年也没想明白,他在别的事情上目标明确,唯独对江慎是说不清楚的。
每一次把江慎捡回来似乎都是临时起意,无论给他一个糖还是给他煮碗面,又或者明明已经装没看见了,又单枪匹马跟那几个人贩子交涉救回江慎,把他带回北滩的纹身店。
江慎跟着江翠兰住到他家的时候他完全是被迫的,他不承认商邵华是他父亲,自然也不会承认江翠兰和江慎跟他有什么关系,因此对江慎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漠视,江慎以为那是讨厌,其实只是为了划清界限,为了表明他们之间毫无干系。
但要把江慎放生,他好像又不是那么情愿。
——谁说临时起意就是意外呢?会不会是心里的下意识,是脑子里最希望的那个念头?
老实说,在这儿偶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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