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取出两根燃烧棒,擦亮之后,将其中之一对空掷出。仿佛着火的流星经天而过,却照不透头顶浓重的黑暗,燃烧棒落进前方的水中熄灭了。
夏弥高举剩下的一根燃烧棒,照亮了四周。地面居然是青铜的,蛇一样互相缠绕的深槽蚀刻在地面上,槽里流动着生青色的水。这些深槽组成的花纹像是一株茂盛的藤树,分叉,再分叉,不断地分叉交汇,最后汇入前方那片寂静的湖。如果从高处看下去,黑影站在藤树的根部,无穷无尽的符号隐现在藤树纠缠的纸条中,组成完美的圆形图腾,包围着一片小小的湖泊。
“说起来我还没怎么来过这里。”伽利尔摩思索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剩点什么东西。”
在这里仰首不见天空,以金属为大地的空间里,时光像是被封冻一般,一切都被隔绝封闭。难怪这里并没有设置严密的防御,脚下的金属藤树就是最强的防御。
一个强大之极的“领域”填充了整个空间,引发这个领域的就是脚下的金属花纹。
伽利尔摩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领域的作用:“抑制”,利用副校长弗拉梅尔的言灵“戒律”达到“抑制”效果,再用这个炼金阵法扩大戒律的影响范围,从而让所有人无法使用言灵,当然,血统比副校长高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地面上线条细密纠结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领域,它们是些蕴含着力量的怪圈,压制着其中躁动的力量。怪圈里陈列着各种藏品,甚至半截干枯的木乃伊,它的两臂被某种骨质的镣铐锁死在半截铁柱上。这具木乃伊连同铁柱一起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是某位法老的陪葬。
看到福尔马林,伽利尔摩突然想起,之前在仕兰中学做心理辅导的时候,苏晓樯有一段时间是他同桌,苏晓樯在上化学课的时候,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对伽利尔摩说,等他死了之后,就把他泡在福尔马林里面。
“想想还有点哈人。”伽利尔摩耸耸肩。
“垃圾堆。”夏弥扫了一眼这些足够震撼世界的藏品。
他划开自己的手腕,粘稠的血滴入深槽里。他的血液比生青色的水要沉重,入水就沉底,随着水流蔓延开来。那株生青色的藤树被染上了一层新的颜色——血的暗红色。渐渐地,水底的血开始发亮,斑驳陆离,水面上冒出了气泡,像是某种激烈的化学反应。这种反应很快把水加热到沸腾,气泡和水花一起跳跃。言灵之阵被活化了,血色的光有规律地闪灭,像是心脏波动的频率。
黑影低沉的唱诵声控制了整个空间,在这古老而伟大的言灵之下,血光越来越浓郁,最后金属藤树亮得像是被烧红的金属。
光忽然熄灭,所有深槽在同一瞬间腾起暗红色的蒸汽,生青色水被蒸发,干枯的深槽好像被强酸腐蚀过似的。
炼金领域被摧毁,被封禁的空间重新恢复了自由,一切都透着一股轻松和新鲜,于是……仿佛群魔乱舞!
“你继续演奏。”夏弥指了指八音盒,“奏一支宏大的曲子,这应该是一场伟大的重逢。”
“好中二。”伽利尔摩吐槽一句,“有没有办法录下来。”
“你说什么?”熟悉的声音在伽利尔摩耳边出现,伽利尔摩看到一只“黑手”想朝他的耳朵伸过来。
“你干嘛~哎呦。”伽利尔摩下意识躲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不对。
“看什么看。”夏弥正漂浮在他身边,而下面,另一个夏弥还在持续她的中二话语,“就你那点无趣的记忆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想吓你一下而已,没想到你什么都交代了。”
“你说得对。”伽利尔摩竖起大拇指,并不想进入无谓的争辩。
八音盒怪响了几声,大约是在调音,然后宏大的进行曲响彻整个空间,古钟轰鸣般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