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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清脑中轰然,如坠冰窟,陡然回归的理智像审判者的镰刀毫不?犹豫从她头顶砍下?,一瞬之间,她头晕目眩,眼泪趋近疯狂,摇晃着?抓住翟忍冬的手臂,声音扭曲难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和刚来这里的时候不?一样?了,我怕死。”
“大老板,我怕死了。”
“我怕死……”
怕得开始口不?择言,习惯性欺负这个?对自己无条件忍让的人……
纪砚清站立不?住,跌撞着?在翟忍冬身前蹲下?,恐惧像冷血的蛇在她身体里游窜,她死死抠抓翟忍冬的衣服,整个?人都在颤抖。
翟忍冬低头看着?,总是?平静的目光支离恍惚,像被战争狂潮遗忘的唯一一个?生还者,天大地大,她能触摸到的只有血肉模糊的疮痍,没有人,没有声,没有时间和未来。她后来又被雪地摩托颠过很多次的胳膊肘打着?抖,想摸一摸纪砚清的头发,跟她说?点什么,想起她虽然失控,但却为事实的质问,发青的手指一点点蜷缩回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喉咙在被蜂拥而至胀破之前,漏出一丝声,“我是?故意的,我想让你开心。”
开心一天,一分?,一秒都行。
所以?能藏着?的时候藏着?不?让她知道,藏不?住了,拖着?还打有石膏的胳膊、还在吃药的身体跑去冰川里拍一点视频素材给她,希望她没有遗憾。
回来之后,翻来覆去地看,回忆着?她的粉丝说?她不?接受瑕疵。
不?接受瑕疵,停留在入口的,加快速度才拍出来造假的视频就不?会对她有任何帮助。
可她又不?能进去给她拍真实的,现在也?没那么个?能力进出,五六月她又未必等得到。
那怎么办?
她不?知道。
烟抽了一地依然不?知道。
她没有无所不?能。
母亲一点一点死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束手无策,纪砚清从没有症状到胸闷气短,她还是?只能骗她吃一片药,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不?是?天神、菩萨,谁都救不?了,只是?笨拙地拆东墙补西墙,瞒一天是?一天,让她尽量开心地过一个?年。
她前头那些年从来没有开心过,错过这次,可能就再没有机会。
母亲和她一样?,好不?容易出狱了,等到她有体面工作?了,人却快没了。
她那时候死抓着?不?让母亲走?,母亲就只能受尽痛苦,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才终于能得以?解脱。
这次她检讨了,一言不?发,不?挽留,不?肯求,只希望她开心一点。
她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有人劝她不?要?这样?,再去试一试。
她也?想。
想来想去,想问一句,“万一她活不?到五月怎么办?”
那就再发一次疯,不?管不?顾地,让她在五月之前尽情?地开心一次——想在冰上跳舞就跳,想做歌舞剧就做,有个?人会事事顺着?她,还在一夕之间学会了跟她好好说?话,对她说?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