揄道:“宛宛你赶紧睡吧,大晚上瞎琢磨什么呢?”唐宛宛顿时大囧,这屋子墙薄,隔音效果十分得差,这边打个呼,对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她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对屋没动静了,唐宛宛心说关婕妤应该睡着了,又小声问:“先前在楼下见到的那些人,陛下说他们是晋商,可商人怎么身上都拿着兵器?后头还有个男子脸上有条刀疤,看着怪渗人的。”
晏回把她搂进怀里,开始给自家小美人讲故事了:“那是晋商,他们从北边出发,将皮子、药材等物卖到南边,再进些布匹、茶叶回来卖。因为路途遥远,若只是一家一户做生意是做不大的,晋商往往是一个大家族做买卖,有时甚至整个乡镇都入了伙。”
“天下巨贾,三分之一为晋商。这一去一回就得大半年,有时会遇到山匪、水匪、地方豪强,路上必须得有镖队护行。而镖局之中又有好些镖师曾经是江湖人士,身上难免会带两分凶煞之气,这才能不被外人欺负了去。”
“这么厉害?”
晏回笑笑:“你们唐家也有商队,是卖玉器和木材的,如今已有些规模了。兴许再有个几十年也能做大。”贤妃不是随便纳的,家世背景祖宗五代都得一一查明白了,晏回反倒比她还清楚。
唐老爷早早地分了家,这些事唐宛宛不清楚,寻思着回头去跟太爷爷问问自家的商队是什么样。
到了次日再下楼,唐宛宛看竹家商队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满眼敬仰之色。
大堂是井字形的,四面是屋子,顶上是个大大的天井。大清早没什么阳光,今日又有些风,竹家的仆从拿出几张苇席来铺在地上,将药材从麻袋里拣出来,通通放到苇席上去晾晒。
这些药材平日都在镖车里闷着,容易受潮生虫,有工夫就拿出来晾晾。
一排药材唐宛宛只认得两样——上等的老山参摆了满满一张席子,胶面光亮的驴皮胶也摆了满满一张席子。这两样都是年份越久越珍贵,唐宛宛辨不出年份,却也清楚人参和阿胶在京城都是几十两起价,人家一带就是好几麻袋,妥妥的财大气粗。
晏回抬起手按在她发顶上,把她的脑袋扭正,一边说:“出门在外要懂得避嫌,不能盯着别家商队的货物看,这是规矩。”
他两人是从竹家人旁边走过去的,离得并不远,竹如晦听到这话朗声一笑:“这位老爷严重了,小姑娘随便看,看上什么只管说就是。”
晏回心中一动,心说这是在主动示好了。都说晋商讲义气,出门在外喜结善缘,此话果真不假。尤其是己方这会儿也扮的是一个商队,与商路上的朋友交个好总是有益处的。
可他却听得心口一堵:竹家少爷喊他“老爷”,喊宛宛却是“小姑娘”,俨然是把他和宛宛当成是一对父女了。
为了应和“富商家主”的身份,晏回往嘴唇上贴了一小撮胡子,脸上也以太医特制的药水涂黑了些;他又一向说话做事老辣,举手投足间尽显老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个五六岁。
而唐宛宛行为举止活泼,本来就长得面嫩,穿的戴的又一向比实际年纪小两岁。晏回比她大六岁,再加上个跟晏回年岁相当、又跟宛宛十分热乎的关婕妤,这就被错认成爹娘带着女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