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姑娘摊上这事儿能心无芥蒂?只剩半个月就要进宫了,宛宛都喜欢上陛下了,却忽然闹出这么件糟心事,这不是往她心口捅刀子?
唐家人事简单,宛宛怕是连“妾”是什么意思都没能真正弄明白。唐夫人心中绞成一团,连带着对陛下也生出几分怨怼,又怪自己和老爷脑子犯蠢,没有在去年就将宛宛嫁出去,不然哪还有这么多事?
她自己都没想通透,怕话里带出情绪来,更不敢劝女儿了。只见宛宛面朝墙根躺着,一动不动的,唐夫人探过身瞧了一眼,见她闭着眼睛,只当是睡着了。
今日起了个大早,唐夫人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轻手轻脚下了床去把烛灯熄了。刚合上眼,又被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给惊醒了。
“娘。”
唐宛宛瘪着嘴扑到她怀里,泪花在眼里打着旋儿,委屈得要命:“我不高兴!”
听得这么一声,唐夫人刚酝酿好的睡意立马散了个干净,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先前不是不在意,而是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啊。
她把女儿搂紧一些,放柔了声音问她:“宛宛怎么想的?你跟娘说说。”
“钟宜芬三年前就见过陛下了,我三个月前才头回见……”
唐夫人忙顺毛摸:“陛下不喜欢她,就喜欢咱家宛宛!”
“她还比我会说话……”
唐夫人言之凿凿:“她说的都是胡话!心眼比蜂窝还多,咱宛宛不跟她学啊!”
唐宛宛抽噎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她连自己心里的难过究竟是从何而来都想不明白。于是越想越偏,一瘪嘴彻底哭了:“陛下写过三本书,钟宜芬能倒背如流,我一本都没看过!”
“看看看!”唐夫人都快跟着自己的心肝一齐掉眼泪了:“咱明天就去书舍把书买回来,一本一本接着看!”
唐夫人哄了半个时辰才把人哄住,母女俩又聊了一整晚,等到宛宛睡着已经是后半宿了,真是受了大委屈。
等到清晨天初初亮了,唐夫人轻手轻脚下了床,交待自家大儿子出门买书去了。
钟大人心中也是愁肠百结。
昨晚上回了家将媳妇女儿都训了一通,发完了火又被自己亲娘训了一通,亲娘跟他又被亲爹训了一通……一整宿气得肝疼,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早上起来那气色难看的都把更衣的奴仆给吓着了。
这还不算完。钟大人今早掐着点到了太和殿,本以为来得晚些便能避开众大臣的嘲讽,却不想今日陛下也迟了一刻钟。许多大臣都逮着这么一刻钟上前来跟他搭话,各个笑吟吟地夸他家闺女胆色过人。
钟宜芬打从及笄前几年开始,家中便不断有媒人上门。钟大人听过夸女儿“沉鱼落雁”的,也有夸“冰雪聪明”的,更有夸“玲珑心肝”的。可他将这“胆色过人”在心头细细揣摩了一圈,想明白了:这他娘的委实不是个好词儿!跟厚脸皮不是一个意思嘛!
钟大人暗暗咬牙,偏偏又反驳不得,因为敢出声揶揄他的大臣官位都比他高。只能挤出个笑脸来生生受着,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一句:“您过奖了。”
凑过来看笑话的众臣瞧他这般反应,都没了兴致,各自散开了。钟大人偷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朝中党派林立,议事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