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赐我开府建牙之权,已是厚赏,不敢奢求更多。
对了,殿下让微臣自己想办法筹措钱粮,操练兵士。
那北镇抚司在辽东所得,是否要上缴朝廷?”
白含章摆手道:
“你跟本宫耍什么心眼?东宫还能图谋你那点家底?
就算你纪九郎找到十座灵玉大矿,本宫也不索要。”
这位太子殿下并未在意,东宫可从未想过,要从白山黑水各府州,收上几成的赋税。
对于朝廷来说,辽东自给自足就是天大的好事。
仅这一点,每年便不知能够省下多少军费饷银。
“你且回去吧。魂魄离体太久,也有折损。”
谈完正事之后,白含章抬手示意。
“微臣告退。”
纪渊转身离开偏殿,等着监正前来,施展道术,好将自己带回辽东。
没过多久,西宫寝殿的尚书女官出现于门外,双手交叠躬身道:
“禀殿下,娘娘已经穿戴衣冠,想去一趟城隍庙。”
被深邃墨色吞没的白含章点头道:
“一切由母后自己做主。”
尚宫女官声音艰涩,兀自感到自身极为渺小,彷如砂砾。
而并未点起一盏烛火的漆黑偏殿,好似磅礴瀚海,无穷无尽,流转着莫可名状的森严气机。
“娘娘……还说,殿下可召藩王回京。”
白含章仍旧言简意赅,只道了一个字:
“好。”……
……
茫茫阴世,劫气道雾狂涌弥漫,遮蔽那座不大不小的城隍庙。
白发老者站在香案前,东天之上托举真阳的十头仙凰虚影,像是拔毛的野鸡,再也不复抖擞神意。
他好似侧耳静听,那张暴烈如雷的面皮上,罕见流露几分柔和。
同时,雄武伟岸,撑天抵地的身子,却也有些许佝偻。
“咱老家那边,都是婆娘当家,宫外头的人,都说你跟咱,是你的福分。
也就咱知道,娶你这么一个会操持打理的婆娘,是咱的运气。
妹子,咱娶你之前,从没想过当皇帝。
行军布阵,咱不如天德、人博;
兵马势力,咱也不如韩世洞、陈洪基。
是孟玄机那老不修,讲什么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爱美人,都是用江山、天下赠之。
咱就想着,与其把至尊的位子,让给那些没本事的,不如咱自个儿来。”
白发老者双手撑着香案,两根红烛飘荡,照出几抹湿痕。
“妹子,你且放心,咱现在是人间至尊,说话比老天爷管用。
任哪路的仙神要收你,咱不许,都得乖乖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