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秀色女子,爷行事在外,正少一个暖床丫头……”说到半路,陆年终于忍不住,一手拍开了抵在自己下颌的白扇。
程景笑着拥住他,又咕哝了一遍:“最近你越发瘦了,还长高了很多。”他没敢说娘子你的胸却是怎么一点没长,抱着反倒更加没感觉这样的话。
他的娘子脸皮薄,又暴躁,说这么露骨的话娘子要生气,半天不理他。
不过这也是新奇感受,他的娘子果然处处不同。
他都喜欢得很。
两人牵着手,经过题写书画的小摊头。
作画先生喊住程景:“程大人,您的扇子从来两面一样白,可惜了那样好的玳瑁来做骨。”
程景摇开自己的扇子,两面翻开,含笑道:“确然是单调些了。”
“只是我不肯随意让人染了我的扇子。”程景道,“扇面如人,总要自己喜欢的,才能写上一笔。”
于是程景转过头,笑着对陆年道,“阿年,为我题一幅字画罢?”
那是一面十二玳瑁骨白扇,程景摇开长扇,眉眼映山光,流动着温柔。
陆年被他看得受不住,终于提笔写下一行字。
“与君初相识,拼尽此生欢。”
作画先生微微叹息:这样雅致的扇面,这样肤浅的题词。
程景也不满:“我不过是随口一占,毫无词藻可言,你提笔便写,可见是敷衍。”
陆年却微微抿起笑,很得意的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拼尽欢同我的拼尽欢,原来并不一样。”程景道,“我想说能遇到他,要与他抵死尽欢才可罢休。而他大概是说,遇到我,他几乎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欢喜悦乐。\"
杜九沉默无语,他又搬出一坛新酒。“两面心。人心有两面,心有千千结,你们并不曾互相明白过。你甚至不知道,陆年是个男儿。”
“是啊,日夕相对,到头来,却是别人告诉我,他原来是个男子。他借我的手,害死我的父亲。”程景摇着酒杯,刚才那些温柔笑意好像都消失了,不曾存在过,他的脸微微麻木着,说不清是伤心还是不伤心。
“他哄我喝下砒霜,我以为它是蜜糖。”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酒铺推荐:两面心
要怎么才看得见,红色的心意你没做假。
宜醒分散,忌醉交欢。
——
人心有两面,心有千千结。
☆、了前川之男妾:3.1
程景自到毫州,每月家书数封往梧州家乡雁去。陆年负责他的信籍礼物的包装和邮递,他一向信得过陆年。陆年每次要拿香笼熏一遍信件,迢迢送到百里之外的梧州程家老父手中,也还香郁芬馥。
程景一向信任陆年。
所以家中老父突然病重,急信要程景回梧州老家,还指明要带回姬妾陆年。他也以为老人病情反复,要新妇冲喜。
程景安慰浑身僵硬的陆年,又忍不住调笑:“你这样紧张做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且,你并不是丑媳妇。”
他又道:“阿年,等你脱孝,我便正式迎娶你,做我的妻子。”
“好不好?”
程景满眼里都洒下天上星光,他看着陆年,好像陆年是他眼中银河的太阳。
陆年面色几乎透出了灰白。
程景带着笑意,看着他。
陆年最终闭上了眼,接受程景寻求承认的吻。而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没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