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注视着底下人发给他的照片,她突出的蝴蝶骨漂亮非凡,然而舞鞋磨损地十分厉害。
他想,她一定是没回他们的小窝,他至少给她准备了一百双已经缝好缎带的新舞鞋。
她抗拒他准备的东西,想必是医院那一个吻激怒了小东西,他食言破坏了他们当初的“协定”,所以暂时被判出局。
当天对峙,他打掉了母亲朝向怀秋的枪,自白怀秋死了,她会恨他一声。母亲坦然看着他说“我对你有点失望。”
母亲最是明白爱一个人而终生不得的苦楚,她怜悯他,他也怜悯自己。
只不过,当他飞身扑在母亲身前挡下那颗子弹时,他分明听到有人喊“不要”。
这声“不要”,如果没听错,是她喊的。
你看,她其实也是舍不得他死的。这让他,忽而有些,欣慰。
好像你养了多年的小白眼狼,有一天终于伸出舌头舔了舔你的手指。
会议室里回荡着报告的余声,他忽然感到指间烧上来的灼热,指间一烫,烟烬簌簌抖落在地。
随着这一动作,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长达十米的会议圆桌,他坐这头,两侧都是年长他一辈的股东。
大家都看出了他在走神,却无人提醒,只希望这例会快些结束,以免不合时宜的动静惊扰少东家的幽思,怎料那支烟头毁了一切。
有人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式薄缓缓抬起头来,将烟头按灭在一方墨黑的烟灰缸里,最后一丝青烟灭去,他笑着说:“继续吧。”
报告会这才得以继续。
会议结束后,他乘车赶场去下一处。
经过舞蹈学院,虽不敢断定这个时间她在,却仍叫司机将车开进了学校。
秘书下车去寻人,他坐在车内,看着车窗外穿着练功服两两成行的少女,一种柔软涌上舌尖,心里徒然一空。
目前的工作量对于大病初愈的他而言,显然超过了负荷,此时后颈僵硬成一片。
闭了闭眼,秘书打开车门上车,说盛小姐不在。
庆幸或失望,他难以描述,铁血的面孔不露马脚,回归他的风云人生,心头那点柔情似水,吞没在一把烈火里。
他该杀了怀秋的。他那么想。
初冬的夜来得早,宴会期间他离场去走廊透气,落地窗边俯望脚下这城市,灯火繁华,歌舞升平。
他从不知道,这城的冬天这么冷。
冷而肃杀。
过了午夜,寻欢作乐的人们散了场,各回各家。
秘书过来说车子已经到了,他却不想回家。
那个家,没有父亲在,没有母亲在,如今连妹妹也不再了,还不如酒店。
秘书转而安排了他的套房,临时送了一套全新寝具过来。
秘书将他扶至沙发,他微红着脸,歪在一边。秘书本想去扶,想了想,克制地收回手。只道:“我就在外面,有事请吩咐。”
他摆摆手:“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