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止一次,十次,一百次的后悔在姜州救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对手。却从没后悔当这个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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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勒把刀拔了出来,红色的液体沿着血槽凝成一线,一滴滴砸在地上。他没有擦拭刀刃,而是直接插回了鞘中。
“放下刀,丢下弓箭。”哲勒声音不大,却顺着南风传遍了草原。
胜负已分,败者必须践诺,英格里咬紧了牙关,男人眼眶红透,他将佩刀扔到一边,一把拔开自己的匕首,从眼下一刀划至颌骨后,将匕首也丢在了地上,血珠宛如泪珠,霎时随着翻开的皮肉簌簌滚落。他的主君从不需要泪水这种东西。
伴随着英格里的动作,末羯阵中蔓延开叮叮当当的响声,是铁甲与木弓纷纷落地的声音。哲勒疲倦地看了一眼卸甲臣服的末羯人,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图戎骑的方向走去。从今日起,他将是北漠上领土最多,臣民最多的王。他的身后鸦雀无声,前方呼声如雷。白狼王,这个名字将会取代他图戎汗王的称号,比他骁勇的父亲的名字更加响亮的响彻在草原上。
哲勒的视线一一扫过他的臣民,最后定在了迟到的宋明晏的脸上——对方也注视着他。青年的嘴角用力向下抿着,也不跟着大伙欢呼,眼睛里却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宽慰。他的金帐武士今年已满了双十年纪,却总这样带着别扭的稚气,让哲勒不禁觉得好笑。
日光已至最盛,人群却比正午的烈阳还要鼎沸,宋明晏在喧闹中亦看见了哲勒眼底带着颇为无奈的薄责,更像是只哄着他的温柔。他耳根一红,飞快地将视线错开一瞬,眨眼间再转回时,嘴角也挂上了浅浅的微笑,青年笑着张开双手,等待每一次归来时与他的汗王的拥抱。
他将要拥抱的爱人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一步,两步,在第三步将要迈出时,哲勒突然向前踉跄了一下。身边吵吵嚷嚷,帕德和戈别高兴的骂着脏话,几个年轻的汉子唱起了歌儿,灰烟不知道被谁拍了一把,喧哗里有谁尖叫了一声“汗王”,似乎是玛鲁的声音。
哲勒蓦地皱起眉,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般,慢慢地抬手抓住了自己被血凝湿的前襟。
一切恍惚是在梦里。不不不,就算是梦里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境。那个被他视若神明的男人就这样在他面前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身边明明还在热闹着,宋明晏的耳边却静了下来。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哲勒倒地的声音。
胜利的王的蝴蝶骨下方支棱着一支羽箭。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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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冲到哲勒身边的是距离最近的玛鲁,少年跪在地上,反反复复地说着“怎么办”,不知道该去先看伤处好还是先做个祈祷好,他惊惶看向狂奔过来的宋明晏和其他人。糊成一团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还清明着:对,还有阿明大人,阿明大人是最聪明冷静的,一定会处理好一切。玛鲁一开口,声音里的哭腔便抑制不住的往外蹦:“怎么办啊阿明大人!”
宋明晏没有回话,他先是跪下来探了探哲勒的鼻息,始终紧咬的牙关总算微不可见的一松:“还好。赫扎帕拉,叫几个人来把汗王小心的抬回帐子里。”赫扎帕拉低声应了,他不敢耽搁,马上回身喊人过来。
“玛鲁,”宋明晏唤了玛鲁的名字。
玛鲁此时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他连忙拿袖子擦了一把。
“汗王的性命就靠你了。”
“可,可是我……”
宋明晏攥住了玛鲁的手腕,他凝视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