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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筝?请跟我来(1 / 1)

手机滴滴答答响起来,胡达又弓着腰站回庭资的身后:“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只能劳您亲为。”

审讯室的灯光骤然暗下来,恢复到正常状态。

“小王,去把人接到静音室里!”他见到庭资往静音室走,急忙拍上旁边警员的肩膀。

“我去就行。”看来那人只是去确定静音室的状况,又回来拿起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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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扩音器的音量被调的极高,就摆在右耳旁边,现在指不定已经又瞎又聋。凳子上覆了一层光滑的铁皮,全是圆弧没有受力点,坐面极窄靠背又高,几天下来脊椎已经酸到麻木。

无所谓了。

隐约听到厚重的隔音门合页摩擦声被不均匀地拉得漫长——长期没有向导辅助的后遗症,五感像坏透了的降噪耳机。

然后是寒冷。长久的高温环境让体温调节的腺体彻底罢工,室温下的新鲜空气反而让他无法适应。

“抱歉。”让人头疼的背景音里混进一道人声,紧接着肩膀上压了一条毯子。

“先不要睁眼。”人声再次传到耳膜时变得更清晰,能做到这点的话……可以判断是向导。

那么情况就要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些,真是幸运。

手腕上的锁链被解开:“试试看,还能站起来吗?”

他联想到此前一直被暂时掩盖着的狼狈场面,后知后觉地嗅到和正常空气格格不入的恶臭,尿液汗液和呕吐物混合发酵的产物。

他撑着桌板站起来,又呕出一团粘液,眯着眼勉强能辨认出是混杂着血丝的青绿色。

来人前前后后掏出纸巾、矿泉水和用来接漱口水的纸杯,也没有发出过干呕。现下正将毛毯裹起来,正好长至脚踝,将里面的窘迫安全地遮起来。

声音很年轻,做事周到细致,但语气和动作却不像经常要照顾人的。

撑着墙壁挪动时他微微侧头,确认身旁的男子是否穿着制服。的确是白塔的板式,分辨不出是藏蓝还是纯黑,就还无法确定他的具体职务。

“领导,”胡达的声音他认得,此时正小声将他身旁的男子叫去一边。

——是最好的情况。

趁男子走到一边,他对一些事情做最后地确认。靠着墙摸索身上的毯子,先摸到了袖口的形状,看来是件大衣。肢端触觉长期性退化,他习惯性地用掌心和手腕的皮肤感受布料触感。

男子现在背对着他,还看不到胸口的编号;在他费劲数着肩章上到底是几个杠几个花时男子有要回头的趋势,他又把眼睛闭上——睁眼盯着东西时流了满脸的泪,这点瞒不了人。

男子又重新换成感官失调的哨兵也能听清的声音:“麻烦先把眼药水拿来吧。”

一大领导。鞍前马后。高奢风衣当毛毯用,亲自去脏又臭审讯室把人捞出来,现在又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张队长”从怀里给他抽纸巾。

他真诚且安详地闭紧双眼,一个八面玲珑、年轻消瘦版的胡达升级版形象浮现在眼前。

不管是因为这事没藏住别国白塔已经叼住风声赶来了还是哪个队员嘴软说出来了什么,总而言之,白塔堵他口的方式从让他死变成了往胃里灌蜜糖。

好吧。

他对于白塔的价值确实只等价于某位高层屈尊降贵陪侍两小时,顺便监视防止他说出什么要紧话。

他一贯识相,这次也理应会意配合白塔完成完美的谢幕。

“放松一点,是你老板教我来的。薇薇安。”高配版胡达陪他进静音室。

这话说得不老实。薇薇安哪里请得过来这样一尊大佛,顶多是他在白塔内部开完会后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等等。

男性、年轻、向导、白塔高层、交情够深,老板还真有这么一位熟人。

他睁开眼睛确认,对上一双笑眼。

真是庭资。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惜的是,2658在刑侦局感到现场时已经被剔骨去皮碾成一滩肉泥涂在周围的树干上,完全无法确定死亡时间。

这位同事的风评一向不好,他并不为此感到惋惜。

“张队,你不问问你的队员们现在怎么样了吗?”他站起来,俯视着张鸣筝埋下头时露出的乌黑发旋。

柔软的羔羊并不无辜,翻白的鱼肚亦可能是黎明到来的预告。

“算了,”他撤回手,“先回白塔好好休息,其他的等身体好了再说。”

=====

张鸣筝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中间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恍惚间能看到庭资坐在不远处带着耳机在看笔记本电脑。

那天等到他的衣物洗烘好送回来后就趁着药效还在庭资带他回了白塔,离开刑侦局时走了莫名其妙的几个步子,等到上车他才反应过来去看庭资刻意暴露出的那几个身位所对应的方向——是几台摄影机。

随他去了。

庭资还说会陪他好起来,在车上时又从后备箱摸出新的毛毯给他盖上——另一件一模一样的羊绒风衣。

回到白塔时他就隐约有支撑不住的意思,坐在租赁轮椅上看庭资在前台给预约的静音室和治疗科室签字。按照庭资的身份来讲应该是有自己独立的一间诊疗用静音室,他从前也装作不经意想要找到这间属于庭资的小白房子在园区里绕到天黑。

为什么会没有呢……

他沉沉地睡去。

黑暗中又是那道声音:“张鸣筝?请跟我来。”

这在最近倒是少见。随着五感逐渐丧失,他能感知到与精神图景的联系也越来越微薄,但这次甚至做了一个完整的梦。

梦境是他在现实世界最后一次听到那道声音。

“张鸣筝?请跟我来。”年轻人脚步轻快在前面带路,一边时不时转头和他说活。

“再和您确认一下,您是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向导辅助联结,对吧?”年轻人停下后抬起手,示意他看向静音室外的电子屏,那里挂着当值向导的编号姓名和证件照。“为您看诊的是向导30886。”

年轻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微笑着送他进入静音室。

向导原本正背对着他检查固定装置,听到开门声后一边例行确认一边转过身翻看他的就诊记录:“你好,我是30886。”

“是,市面上不好买到,所以打印出来再装订在一起。旁边的余白写的是批注,看上去跨越了很长时间,每次批注的笔迹都有所不同。

最开始是铅笔写下,笔迹还很稚嫩,大概写于中学时期。成段的勾画,旁边注释也成段,甚至有生词的翻译;后来是黑色墨迹的钢笔,注释变短了些,时不时会出现几个问号;最后是蓝色墨迹,直接覆盖在原本的铅笔注释上,相悖的观点直接被圈出来反驳。

庭资已经很久没在这里居住过,最后的字迹大概留于几年前。

最末页夹了几张打印纸,上面是几种简单的绳缚图例,有几幅后带着铅笔画上的对钩。

绑缚与调教、支配与臣服还是施虐与受虐这些在白塔内部都太常见了,连亚文化都算不上。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有慕强的天性,哪一方作为上位者都很常见——比如薇薇安,她的单肩包上挂了一个迷你皮鞭样式的挂件,因此想要向他打听薇薇安联系方式的哨兵或是向导都不少。

张鸣筝对此不感兴趣,或者说可以称得上排斥。

快餐式而追求肉欲的关系,仅仅因为对方属性与自己相契合就能迅速投入感情,他不喜欢。

况且他既无法体会到挥鞭和掌控权力的快乐,也不放心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谁,就算对方是庭资——好吧,这点他没想过。

庭资早年在他心中的形象太高尚,尽管现在又显得平易近人,他也没能想象出庭资参与其中会是什么角色。

他对bds完全不感兴趣。

他又将那份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心理学方面的名词太多,他又不常看英文文献,最终陆陆续续读了几天。庭资的很多观念同他不谋而合,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至于为什么薇薇安曾那样说,他猜测应该也与此有关。

就像被他读完的任何一本书一样,它也回到了原处。抽屉里其他伪装的封皮没有再被他借阅过,此事到此为止——希望如此。

但巧合总是从天而降又事与愿违——半周之后从超市回别墅的路上,庭资撕开一袋糖递给他,问他愿不愿意在邮轮上度过一星期。

“这次的航线还不错,”庭资继续说,“或者也可以拜托其他向导先暂时接管你。”

这艘邮轮大多数时间在公海航行,遍历全球,船票发放给全球符合标准的哨兵或向导,张鸣筝从两年前开始能稳定地收到邀请函。

,我看过之后觉得,是可能实现的。”

这确实更像张鸣筝的风格,和他从张鸣筝过往履历中拼凑出的形象如出一辙。

他之前看出张鸣筝对他的观点有所误解,因此在一起用餐时曾提到过几句,没想到张鸣筝顺藤摸瓜找到了其他东西。

即黑暗哨兵理论上确实存在,但绝非天然,背后一定需要向导和哨兵共同投入相当的精力和时间和信任,甚至身体上的永久结合,因此不值得推广。

庭资转身直视哨兵的眼睛,仍然是坚定又沉寂的。

“所以我想试试。”

庭资不确定这双眼睛里的情感、乃至张鸣筝大多数时间表现出的顺从和温吞,究竟是他天性使然,还是在精神图景日复一日的苦楚中被磨平的结果。

同时张鸣筝总是相信自己不是坏人,然后才带着结果去做证明题,这点又和他的个性截然相反。真是复杂。

在戳破庭资之前,张鸣筝实际上不需要做太多的心理建设。主要原因是庭资的伪装敷衍又毫无诚意,或者说,其实庭资以为这些对于追求刺激的青年来讲都只是微不足道的阻拦。

还顺便勘误了他和薇薇安的旧绯闻。

张鸣筝不敢细想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身上披的这件外衣保暖效果实在好,血液快速穿过皮层,心跳振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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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资敲着扶杆细数这几天看到的与张鸣筝交谈之人,没注意到身旁人的不自在:“你想要实践么,这点我无权反对。但基于你的精神图景情况考虑,作为向导应该对你的同伴有所了解。”

“doctor肯定不行,人品技术都不够格;icheal年纪还没你大,也没什么帮助哨兵恢复精神图景的志向……还有tree和她的的主人,她很不错,专业又可靠,也定居在亚洲。”

tree是那天主动和她聊起2568向导案的女子,穿着绿色长裙。交谈时她的主人在附近的桌几旁等她,在她和tree一起离开时远远打过招呼。

“不过tree和她的主人关系很稳定,今年是她们的第八年了吧,一直是一对一关系,去年还领了证——很抱歉之前让亚恒也一起欺骗了你,这种关系是存在的,但确实很稀少。除此之外……薇薇安也很好,但从属性上看,她作为哨兵无法在精神结合上帮你太多。”

将这几天和张鸣筝有过接触的人全部点过,庭资侧头询问他:“你还有什么人选吗?”

“……没有了。”

庭资点了点头,转头看到张鸣筝下巴支在手臂上望船尾徘徊的飞鸟,懒洋洋地眯着眼,看样子对其提不起兴趣。

“要我来么?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没阳痿就不错了。”庭资伸手在他面前晃,“还是想要把我吊起来抽吗,也可以试试的啦。”

张鸣筝还是不抬眼,只是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庭资总是这样,明明完全清楚形式如何他的想法又是如何,却每次又四两拨千斤地装作全然不知要他自己说出来。

这次也是一样——庭资清楚自己在这种关系中的倾向,因为他在前几天和庭资的交谈中完全没有要隐瞒自己代入的是下位者身份的意图,即使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象征do身份的手环。

所以庭资这种行为显得格外恶劣。

“求求你了。”张鸣筝还是继续说,因为庭资完全不说话,只是保持着站得挺拔的姿势俯视他。即使不回头看也知道那目光有多认真——

如果他也是一只海鸟,现在应该要炸毛了。

但从趴在栏杆上的姿态、懒洋洋的神情和拖了半拍的语气来看,这话更像是玩笑而非乞求,这算是张鸣筝留给自己挽尊的后路之一。

可是庭资却说:“好啊。”

到底是谁在开玩笑,张鸣筝要搞不清楚了。

按照doctor给出的流程,他们应该先谈诗词歌赋再聊歌舞话剧,最好能从文艺史谈到哲学再谈到人生观,先做挚友再做主奴,进而达到跪地为奴起身为友的境界——虽然doctor实在太迫不及待,演技差劲,就差把“骗新人上床”的目的写在脸上。

他和庭资在这条路上才走了至多百分之五,还是源于他从庭资的书架中管中窥豹得到。

====

在首次实践之前张鸣筝一直保持着相当紧绷的状态,有一半原因得归结于庭资。

庭资在同意开启这种关系后几乎没有迟疑就更新了下周他们的计划:明天去羽毛球场,后天在马来半岛靠岸时下船消遣时间,在隔天上午重新启程前回到船上,休息一天后进行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实践,结束后有一天休息时间,然后继续去羽毛球场。

很果断且一笔带过地将这件事安插在一串排程之中,比近岸的胖海鸥抢走薯条的速度还快,似乎这件事和逛超市、打羽毛球只是位于并列地位。

好吧。

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信息。

他们会在哪里进行,可能是卧室、餐厅,还是俱乐部中的某间调教室或是大厅里的某个圆沙发。

庭资会如何对他,像很多教程中那样测量他的身体数据,或是要求他跪着学习口侍?

他该如何称呼庭资,全裸跪立,然后目光低垂地喊他主人是否正确?

tree曾提及她的主人允许她选择想要的奖励形式,喜欢的道具甚至用作惩罚的道具,可这些庭资也没有告诉他。

张鸣筝宁愿现在的主人像doctor那样拿出一厚沓规矩,告诉他应该先背诵再默写,以后越线就要受罚——毕竟他真的很怕被淘汰。

可是庭资不在意,他也只好装作不在意。

庭资并不确定自己是在什么状态下答应,或者说纵容张鸣筝来开启这段更危险的关系的。薇薇安当初把人交给他是因为信任,他又实打实从中先预支了利息,所以更应让这个年轻人重回正轨。

但现在张鸣筝说,想要尝试这种关系,和他。

他垂下眼睛看张鸣筝的神情,被注视者只是专注地盯着海面。

——张鸣筝其实从未原谅自己的失败,每一次。甚至因此发展出强迫症的类似表现,比如现在胳膊上那块钱币状创口,现下淌出的混着组织液的血水已经打湿了一块小臂上的布料。

如果他没记错,这块伤口在他们在刑侦局见面时就有了,只是当时只有甲盖大小。

此外,张鸣筝造访会场的目的最开始就是希望恢复精神图景——最好是由他亲自来做,这点他一开始见到没带房卡出门的张鸣筝就猜出来。

无论他作为黑暗哨兵横空出世的造势是有心人故意利用还是他自己布局都无关紧要,这么多年成成败败庭资或多或少也曾听闻,直到这次真栽了大跟头——多年谋划尽数打水漂去,张鸣筝本人仍能轻描淡写站在船尾和他商量——和已经从他身上捞了一笔油水的大尾巴狼商量,试试看,帮他一把。

就是这样,张鸣筝的一切都仅仅来源于他不计后果地努力消耗天赋和生命换取,然后一路被索取利息,最后回报不过付出的几十分之一,可怜地向前挪动一点。

从前薇薇安提起他,说今年组里罕见地来了位优秀的学生。过了不久再听到那位实习生的消息,薇薇安比起当初更担忧一些:“什么都好,只有……性格太温吞了些。”

“温吞”不是什么好词,毕竟它通常意味着容忍、退让来换取一个中庸的评价。不够出众么,可张鸣筝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真是矛盾,一条死气沉沉又在岸上扑棱的大鱼。

即使庭资依然沉默着,张鸣筝还是没有回头确认他的神情,脊背僵直地将上半身搭在栏杆上。

为什么不敢回头呢?

庭资刻意地、不加掩饰地盯着张鸣筝的侧脸,直到他后颈上未被发丝覆盖的寒毛一片片竖起。

如果仅凭满打满算几十个小时的相处片段就要断定张鸣筝这么做的某一部分原因是对他有好感,未免显得太自恋又轻浮;可若是对于相处中的种种反常——莫名的躲闪和局促、过分的礼貌和紧张以及来会场的可疑动机都视而不见,也太装模作样。

况且他曾在危急关头带走张鸣筝,又将人半软禁在自己身旁长达一个季度,这种情况下张鸣筝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心理效应。

所以他作为长辈——太夸大了——作为年长方,应该自觉承担起将张鸣筝带回正路的责任。

“求求你了。”庭资听到张鸣筝这样说。

海风放大了张鸣筝声音中的颤抖,但看起来他自己还未察觉。

“好啊。”于是庭资这么说。

庭资很想问他,看过那些残忍的表演还能容忍且接受自己身为几乎无法反抗的下位者么。但张鸣筝好像很怕提起这些话题,于是他只好暂且搁置。

在原定第一次实践的前一天晚餐时,庭资聊起前一天的羽毛球:“……最后那几下很好嘛,下次不要给我当免费陪练了。”虽然没办法还手也没办法把控节奏,但实际上感觉还不错。

“嗯,你的高远球也很漂亮,基础很扎实。”张鸣筝礼貌地回夸,联想到什么,本想开口最后却将头转向窗外。

对于这种情况庭资已经很有处理经验:只需要安静地盯着他,张鸣筝就会诚实地张开蚌壳说出原本想要说的话。

“……一开始看到你的手臂误以为你常打羽毛球,”张鸣筝确实诚实,但吞吞吐吐,“抱歉,不该乱想的。”

庭资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从耳根到锁骨都红成一片才知道张鸣筝联想到的是什么。常打羽毛球的人会因为单臂发力导致两条手臂肌肉生长程度不同,当然,挥鞭也有同样的锻炼效果。*

“我不擅长用鞭子,”庭资弯一下唇,就将笑意全然收起来。“再不喜欢的东西硬着头皮做下去都会有点感情,但这不是喜欢。”

张鸣筝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么意味,又小声地道歉。

庭资换了新话题,张鸣筝重新努力地参与。

好有趣。

但在晚餐结束后,庭资看到他的袖子重新被伤口渗出的血水浸湿。

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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