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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军营初诊(1 / 1)

梁予馥与吴槐在药帐外赏夜se,待了约一刻钟,小兵才请他们两位进入大帐,说庞大人有请。

进大帐之前,吴槐取了面巾让梁予馥跟着他依样画葫芦的遮掩上口鼻,甚至小声的提醒,"切记,这是大人看诊的惯例,我们也不能例外。"

小兵替他们撩起营帐,梁予馥谨慎的走在吴槐的身后。

才刚走入,她便从吴槐的身侧边上,偷看见庞大人也同系着面巾,正在帮依序排着队的将士一个个把脉问诊,以至于桌案上的纸,细细的写满了每个病患的病征。

一时之间,不只庞郁忘了自己的手伤,吴槐跟梁予馥也因为庞大人看似没有大碍的样子,忘了他也是个病患。

吴槐动作的俐落走进,施以作揖禀告,"大人,军中药帐里边的药方虽不至于齐全,但还能应付一般外伤与伤寒温病。"

梁予馥听着吴二公子的声音,也极快的跟着吴二公子对庞大人施以作揖。

庞郁什么都没有嘱咐,只是浅浅的点头,吴槐就主动地去替庞大人整理书写的纸页,如往常依纸上方的计数,一张张的放置成堆,再抄写药方。

庞大人问诊的嗓音很平和也很轻缓,让听者如临一缕杨柳春风,轻吹于河岸边。

不论将士们怎么反复的表达他们哪里难受,甚至语气着急上火了些,庞大人都没有厌烦的情绪,只是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注视着病患,以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好的。

大帐里约估上百位将士,待庞郁全一一的问诊过一轮,在依着吴槐所抄写下来的药方,到药帐喝药。

梁予馥看着他们默契的各忙各的时,她却只能站在一边发呆更是坐立不安,其实她也想能帮忙些什么的

她才正这么想时,庞大人像是发现她的不安,突转头对她说,"小梁,你能帮忙整理我刚写的病单吗?我有其他的事需要槐实帮衬。"

梁予馥虽一时愣在了当下,见庞大人不仅不嫌弃她是累赘,甚至还主动开口说需要她的帮忙。

她自然是难掩兴奋的点头,小碎步的走到桌案前。

吴槐笑着起身,把桌案让给了她,还小声的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大人的字有时候写个快,难免会有些不清楚。若是在整理时,还得需要端正仔细的誊写过一回。但你现在只要先按照上方的计数,依顺序整理好就行。"

梁予馥听见可能要帮忙抄病单,就有些脸红的,她的字很丑,连大字都认不了太多,这病单上有很多字,都是她还不认识的。

但为了不拖后腿,梁予馥下定决心,只要有时间她定要好好地学写字、习字。

梁予馥一边整理,一边看见庞大人念了几个将士的名字,让他们到面前来。

庞郁又细问过病情,将士一一说着他们腹疼、疲倦,还有些发热。

庞郁让将士再让吴槐请诊一回,尔后他如同考官直面地对着吴槐提问,"槐实,若是你,你会开怎么判病,开什么药方?"

吴槐表情严肃,甚至面有难se,慎重的思虑后,对着庞大人拱手,细细语道:"大人这位将士的脉象当沉弱弦,不像热症,甚至诡异。"

庞郁循循善诱,"那诡异处,是否为脉上甚微小,下去反之大?"

吴槐恭答:"是。"

庞郁谆谆语对,"这反之象,故名曰反脉。此将士反脉宏而大,反脉者病在里为y盛,y盛则病关。关者,y盛之极,故关闭而溲不通也。"

在庞郁与吴槐交谈之时,将士突身痒难耐,如坐针毡的不顾及旁人所见,一劲的胡抓颈子跟背。

庞郁细察又问将士,"身t是否还有何处有异?"

将士难耐的坦言,"腹疼,浑身发痒难耐,夜梦不安。"

将士说完,后面有另一个t态胖宽的将士也挤过来,把衣衫脱了,就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的抓痕,"庞大人,我们好些兄弟都不只是发热腹疼,身上也都痒的很,这到底是不是中毒了呀!我们一早上就等在这,你赶紧开方子,让我们喝啊!这全身都难受si了。"

庞郁不语的细察这位t态宽胖的将士,突抓了这身宽t胖的将士手臂,"壮士如何称呼?"

宽胖的将士被吓了一跳,结巴的回答:"我叫吕树,入营有三年多了,当下在第六营。"

庞郁激赏的说了声,"第六营都是重兵好汉,佩服。"随后,他朝闹腾的四周压制声量,"细声,否则一会我大哥听见了,大家就得c练了。"

一众将士听见庞郁说起庞大元帅,立马就禁了声,仿佛这庞大元帅是什么鬼面凶神,丝毫不敢造次。

吴槐见庞大人看了这吕姓将士的手臂许久,他不解的细问,"大人,这抓痕可有何不妥?"

庞郁细察而不语,他见这胖将士的手臂上有着怪红纹。若不细看,是很难发现,在这抓痕之下是完美的掩人耳目,掩盖着些许弯弯曲曲的弓红丝线。

这弓红丝线诡异的如同这皮肤底下,藏着什么y晦物在匐行游走。

他沉声对着一众将士,"劳烦各位将士把上衣给揭了开来,一个个重新过来让我看过一回。"

庞郁拱手请托完大帐里的将士,便想着小梁一个姑娘家在这不好。他转头细语嘱咐吴槐,"让小梁先到药帐避上一避,这些大男人在她面前袒x露背的,对她不好。"

吴槐走到桌案前,悄声的把梁予馥给引开,"小梁,庞大人让你先去药帐一趟,准备大人等会要更换的素长绷。"

梁予馥这才停笔,从专注下抬起头来,她本以为整理这些病单有什么困难的,她定能一下子就理顺了,谁知这上百页病单,让她无处分神去偷看庞大人亲自视诊。

经吴二公子一提醒,她顿时想起自己来到军营的用意了。她跟着庞大人过来十里营,本就是因为她不晕血,能替大人换药的啊!

顿时,她喜逐颜开的放下病单,"好,我马上去准备。"

梁予馥一走,大帐的将士们也都脱得差不多了。

庞郁把身上有红se匐行纹与没有匐行纹的将士给区分了开来。

在检查时,吴槐r0ur0u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累了。

可这突然贴着近距离的细看,吴槐竟被将士皮肤上那缓缓扭动的匐行纹,给吓的往后跌了一跤。似乎想起夜间偷看的鬼怪话本里,描写着千年尸妖的皮肤中存着尸虫,那些尸虫会从青筋里迸出,吐人一身腐虫。

吴槐一想起这些就犯呕,甚至忘情的大叫,连滚带爬的躲到庞大人身后,吓的心神不定,"师父,这红纹有古怪,真有古怪。"

庞郁见吴槐如此失态,他眉眼无波,只是内敛的把吴槐给拉了起身,"替我拿来木提盒跟白酒过来。"

庞郁让将士们先行离去,他独留这位胖将士,在利诱威胁又软y兼施后,终于说动了这吕姓将士接受,他这非同一般的治疗。

吕姓将士被绑于木椅之上,以屏风隔开,在烛光之下,他细细的以白酒擦拭皮肤上的赤红匐行纹,又再次的烧红了薄刀。

"能忍住吗?"庞郁持刀时抬眸的眼神,忽闪一抹诡异神采。

全无初见的如沐春风,如初一梦,让吕姓将士恍然一吓。

可这大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临到头才当缩头王八,吕姓将士丢不起这脸,便视si如归的点头,要是他没被绑住肯定还会拍拍x脯,表达自己的英勇,"庞大人,你来吧!我上刀山下油锅,上前阵杀蛮子都不怕了,这小小治伤算什么?火里火去,水里水去,不怕。"

庞郁眼尾带笑,声调突现高昂,"好。"

不待吕姓将士反应,吴槐t贴的让吕姓将士咬住素布,还让他别紧张,提醒尽量的看往别处,就是别去瞧庞大人在做些什么。

庞郁见万事以准备妥当,他手里的薄刀滋声入r0u,才划开浅浅,眼前便直现满目脓水恶ye,浊如黑汤。

庞郁以素绷往伤口集中一挤,更是恶se脓汤生出。

吴槐在身侧帮衬,一见血r0u脓疮,直接犯恶心的往旁边g呕。

庞郁对吴槐一笑,似乎是允许他离去,吴槐才跑出大帐呕酸水,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疮痈的恶气恶se。

梁予馥在药帐等了许久,没等到庞大人,竟是先等来了吴槐冲进来药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凉水,还脸se发白的直捧着x口喘气。

吴槐还没来得及让梁予馥说话,就朝她摆摆手,牛头不对马嘴的自言自答,"我真的不行,太恶心了,简直去了我半条命了,这治外伤简直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吴槐想到伤患的模样,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犯呕的抱腹蹲于地。

梁予腹见吴二公子这模样,瞬间就想起了他会晕血。

莫不是庞大人自己在大帐里换药了?

她一想,就着急的把备好的素长绷跟药粉,一起带在身上。

冲进去大帐时,一眼就见到庞大人身如玉瓶亭立的身影,玉冠飘带,如白鹤忘机,映在了八骏图的屏风之上。

她没来得及有旖旎心思,屏风处便传来让她诧异的凄厉哭喊声,她即刻朗声问道:"大人,你需要我的帮忙吗?"

庞郁只喊了她一次,丝毫不拖泥带水,"过来。"

梁予馥快步进入屏风处,庞大人头也不回的即刻吩咐,"先用白酒跟清水把双手洗g净,再把面巾、围身穿上。"

梁予馥一一照做,直到走近庞大人身边时,才见到这哭喊声竟是一位绑在木椅上的胖将士。

胖将士甚至不由自主的挣扎着,不停地哭喊,因被捆着,只能扭动着肥壮的身子,哭喊着讨饶说不想治病了。

庞郁无视,甚至嫌烦,随手取过一素长绷递到胖将士的嘴边,"咬住,我怕吵。"

见胖将士还是哇哇大叫,他难得有一丝心烦,冷语威吓道:"再吵,这虫子怕是得爬满你的脑门跟眼珠,把你的脑髓给吃了一滴不剩了。"

胖将士被吓的一愣愣的,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呜呜的咽呜音,庞郁才有如神助般,无神觉的只一劲的专注在细察这胖将士手臂处上。

梁予馥见庞大人如庖丁解牛般的,把胖将士的皮r0u给切开,紧接着一层又一层的切解,直到皮开r0u绽。

这低头就见到淋漓血r0u,直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也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

她赶紧把视线从伤患处移开,舒缓直击鲜血皮r0u的冲击。

此瞬间,庞大人便低眉的近在咫尺,她见庞大人的玉面如斯如画,连脸上的睫毛都轻如泼墨下的羽化成仙。

可诡异的是,她一眨眼又见

庞大人在眼见伤患,因病苦痛而扭曲害怕所落下的无助泪水时,他是毫无怜悯,更别说有一丝的可怜跟忧虑慈容。

执薄刀时的心狠手辣,在这玉面星眸底下,有如戴着仙界玉面的夜叉恶鬼,令人颤寒心惊。

她心口悬的si紧,这般令人胆颤心惊,果断狠绝的庞大人,竟是她心向往之?

她不知该如何道明如此诡异又难以理清的情感。

身为一个人,能喜欢在世俗当中,难以被人接受的人吗?

可若非庞大人有着这世俗难以接受的医术,她早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如此一想,她轻松很多,反倒是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予馥,看见这血r0u里的恶虫了吗?把这虫子狠狠夹出置到那碗中。"

梁予馥突然被庞大人的声音给惊醒,便手忙脚乱的从木提盒里拿了铜镊子。

庞郁划开第二处恶痈脓胞,狠挤出恶血浓汤的快意喷溅,直至清血流出,他才放松的轻轻一笑。

她细看将士的皮r0u里层,几乎被恶ye暗血给糊住了视线,她便拿素布把血r0u稍稍擦掉。

直至,她真发现有一形似线毛虫的虫子,就藏在胖将士的血r0u里si命的钻咬入r0u。

她才小心翼翼的持铜镊子,快狠准的把虫子从r0u中狠很的夹了出来,不等虫子甩尾曲扭,便被她夹着置入碗中,过程一气呵成,让庞郁有些欣赏。

她还紧张着会不会把虫子给夹断呢!

正想松一口气,庞郁抬眸就直夸奖她,一双有神的眼睛,便定然冲着她笑,"做的很好,看来你不怕虫子。"

梁予馥害臊的低下头,赶紧避开庞大人的目光。才一眼她就觉得有些醉了,像是误服了仙丹那样飘飘yu仙,心口的热度让她快融化了。

暗地里想着,她是真的有帮到庞大人的忙吧?

庞郁直帮吕姓将士除完恶虫,撒上金创药,包札完,他才轻声让帐外的小兵把吴槐喊进来。

吴槐勤快的入帐,见吕姓将士身上都已经包覆好长绷,他才松了一口气,现今一想起那恶臭的脓伤,他还是会觉得恼人恶心的很。

又想起庞大人的手伤,吴槐小声提醒:"大人,还是先歇一会吧?你的伤口要紧。"

庞郁摇头,重新净了手才抬头嘱咐,"你按病单造册去询问那些将士。愿意信我,让我以这种大破大立的方式除恶虫的将士,便到药帐找你记册。明日辰时,就开始除恶虫治病。"

吴槐听见如此匪夷所思的治病方式,竟一点都不吃惊,只是应诺。

庞郁擦净了双手,才回首看了她一眼,边交代着,"让小梁歇歇,陪我站那么久,她定也累了。药铺那处,你带着军医、医丁,去制作千人份的乌梅丸。另外我写了个除恶虫的解毒方子,让这大帐里的将士得一日三次,续服七天不断。尔后再服乌梅丸三日。"

吴槐没多大的情绪,只是诺重的应答。

梁予馥在旁边听见庞大人关心她了,她有一丝的欣喜,急忙学着吴槐低头作揖,给自己争取机会,"请大人让我参予替营中的将士制药,乌梅丸我能独自制作,若是大人使用的乌梅丸方子有所增减,我也可以找大人或是吴大夫讨教。"

她的语气异常的肯定,也对制药有一定的信心。

熟果然能生巧,更能生出自信心的。

这乌梅丸她早已制作过多次,一般药铺用的方子,也已牢记于心。

就是她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这乌梅丸是用在除虫上的吗?她还以为乌梅丸是孩子或是妇nv喜欢吃,用于健脾胃的。

毕竟乌梅丸听着就酸酸甜甜的,似乎挺好吃的。

她虽有所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但b起乌梅丸的疑问,她更忧心庞大人的伤口。

这都过了一整日了,庞大人忙的不着地也不着衣的,连水都没喝几口,她怕庞大人的身t会受不住的。

"大人,我替你换药吧?"梁予馥对着庞大人深深作揖,看着他这么得劳心劳力的替将士们治病,她对庞大人的敬意更是加深,

庞郁浅淡的笑,知晓她是个心地实诚的孩子,也自觉这手伤还扛得住,"无妨,我还得去元帅的大帐回禀,甚至还需要问诊一些将士,去理清这病是怎么来的。"

"你跟槐实去药帐歇着吧!如果太累,别逞强。"

庞郁对梁予馥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非他门下之徒,也非他府上的奴仆,就这么的为了他的伤,跟着他栉风沐雨的奔走。如今来到军营,还陪着槐实给军营的将士制药煎药,实在是很有心了。

梁予馥腼腆点着头,还是听话的跟着吴二公子前去伙食帐。

离开大帐前,她回首的看了庞大人一眼。虽然庞大人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不会因手伤而有所阻碍,但她还是担忧着庞大人的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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