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了摇头:“三魂已为邪祟所侵,她那颗心再难洁净如初。”
郑仲又问:“若是维持现状,于她寿命可有影响?”
老人哼了一声:“不想救了?”
郑仲低声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你这条命?还是舍不得离开那小姑娘?”
猛地听到这个问题,郑仲扪心自问,竟难以二选其一。如果非答不可,两个都舍不得。
老人看着郑仲脸色,已猜到他心中所想,道:“小姑娘命不久矣。”
郑仲眉头紧锁,忙问:“怎么说?”
老人四处看了看,最后举起了手里的酒囊,道:“就像这酒囊,用久必损,你不是个笨孩子,要我多说么?”
郑仲攥紧了拳头,盘膝坐在老人对面,长久的沉默。
“怪不得你,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怕死,而且,越老越怕。”他苦涩一笑,越老越怕,说的是他自己。
郑仲苦涩一笑,终究不死心,问道:“救了她,我必死?”
仿似故意,老人反问道:“若是必死,你救不救?”
郑仲笑了,不是洒脱,不是看开,而是瞧出了那老人是有意逗他,他正色说道:“我救。”
老人挑了挑眉毛,掀开酒囊的盖子,扬起头喝了一口,赞道:“好酒!”随后又看向郑仲,点了点头,道:“看在这囊酒的份上,归魂术,我便传了你。能不能成,却要看造化。”
郑仲起身跪在地上,叩了头,道:“阿仲见过……”
老人忙伸手拽起他,道:“我从不收徒弟!那两个字,你免开尊口罢。自此而后,你和那小丫头也再不要想着找我。便是偶然遇到,你们的事我也不会再理。”
郑仲道:“老先生肯帮这一次,郑仲已感激不尽。”
谷中,木槿扶着上官逸阳走进新房,上官逸阳右手搭在木槿肩上,左手却飞速关上门,落了门闩。
木槿微微一愣,仍是扶着他坐到床上。
上官逸阳眯着双眼望着她笑:“娘子……”
木槿倒了一杯浓茶给他,随后坐在他身边,展了展衣襟,含笑问道:“装醉,是不是?”
“我是真醉啊!”他右手揽住她腰,故意凑近她,哈了口气,问道:“闻一闻,是不是醉了?”
木槿掩住口鼻,横了他一眼:“几碗酒灌得醉你?我不信!当年,大少爷可是千杯不倒啊。”
“当年……”上官逸阳轻声叹息,喝了一口浓茶,不由得锁起眉心:“好苦。”便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凳上。
木槿急着撇清:“娘准备的,与我无关。”
“这个娘,怎么你叫的比我还痛快?”他瞟了一眼她手中握着的剑,问道:“她送你的,聘礼?”
木槿反问道:“送我聘礼,不该么?”
“她该送你些胭脂水粉,送绸缎,送云锦也好啊。”他握剑在手,抽了出鞘,撇着嘴道:“这剑不差,可终究不是我送的。”
“这也要争么?”
“这是你随身携带的物事,自然该由我送。”
“其实……”木槿轻声一笑:“握剑不过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当真遇到强敌,我已不需拔剑出鞘。”
“那你当年为何对我刀剑相向?”
木槿道:“大少爷看上去就只是个少爷,我从不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所以,你是在吓我?”
木槿低垂了眼睑,低声道:“想不到……”
上官逸阳接道:“想不到,你还是犯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