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舞步,看向前台……
短暂喧嚣后,气氛回到安静。
他们全都看向台上黑色燕尾服男人,毫无疑问,他出现很突兀,但是他卓著外形和气质很排挤掉这份突兀,这样人,好像天生该站立高地,聚焦处,闪光点。
他掀开燕尾服摆,坐上琴凳。
而后,他开口讲话,有麦克风停钢琴边,让他低沉动听嗓音放大了许多倍,足够钻进场每个人耳朵:
“女士们,先生们,原谅我突兀,但如果我不这样做话,阿曼克公爵夫人恐怕还生我气。就刚才,我对她讲过一些不太礼貌话。所以接下来,我会弹一首曲子献给这位尊贵女士,以致我诚挚歉意。”
场下又是一片纷繁私欲,大家边互相询问着台上年轻人是谁,边断断续续鼓掌,掌声越来越大,终融和成一场热烈轰鸣。所有人都看向场中央阿曼克公爵夫人,她得意洋洋挺了挺胸,勾唇一笑。
“对了,”台上男人清了下嗓子:“这里,我必须证明一点,赫伯特氏族后人,还会弹钢琴,可不像阿曼克公爵夫人口中所说,只会玩手机。”
听见这句老少咸宜俏皮话,台下名流们都非常配合地笑作一片。
“我要开始了,”奥兰多看向站立管弦乐团正前方指挥师:“希望你们能给以配合。”
白胡子指挥师单臂抬至半空,潇洒地一挥手中指挥棒:“年轻人,请放心,这世界上可没有我们乐团不会演奏交响曲。”
奥兰多颔首,双手覆上钢琴键:“也献给场所有人。”
十根指节匀称修长手指黑白键上弹跳,明媚轻婉音乐一下子流淌出来,一调一调属于钢琴独特音色,奥兰多组合下,变得天衣无缝,流畅轻巧……
场上氛围变得轻,有人忍不住和同伴跳起舞来。
但是……侧交响乐团所有人却面色大变,指挥师也迟迟没有动作,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他弹得是什么。尴尬地放眼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起舞,这时候喊停恐怕也没有办法了吧,而且钢琴后面年轻人还弹得这么好。老年人只好微叹一口气,高扬起细棒,所有乐器师整装待发,即时跟上钢琴节奏……
渐渐,场上交响乐变慢,变弱,变得非常轻,如同摇篮催眠曲一般,听不出什么起色,惹人昏睡。
阶下所有舞客步伐也只得慢下来,变成偎依慢舞,绅士和名媛们靠一起,轻声私语,打情骂俏……
就此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候!
钢琴曲突然间变得急促剧烈,乐团也施以大音量强奏,爆发出强烈音效,定音鼓猛烈敲击,小提琴原本柔和轻奏转换为急拉,响亮和弦模仿出惊雷声音!暴动轰鸣,迅猛风号,滂沱海啸,狠狠地击打上所有人耳膜!
噩梦惊醒一般!一秒前还虚情假意缠绵,左右逢源恭维名流们全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种粗暴无礼演奏,让大家舞步全部乱了套,男女们不得不松懈彼此身体,错愕而僵硬地站原地。
接下来,所有人神情,都变得非常古怪。尤其是阿曼克公爵夫人,她脸色比误吃到屎还难看。
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猜到了台上男人所弹奏曲目——
海顿《g大调第九十四交响曲》,后人也称《惊愕》。
1972年,海顿初演此曲,目是为了嘲笑那些坐包厢中对音乐不懂装懂,而又附庸风雅贵妇人们。他故意第二乐章中安详柔和弱奏之后突然加入一个全乐队合奏很强属七和弦。实际演出中,当乐队演奏到那段旋律时,那些贵妇人们果然从睡梦中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甚至想逃出剧场,这部交响曲因此而成名,于是后人也就给此曲冠以“惊愕”标题。
历史再度重演,夏洛特舞会上所有贵族名门,都不可抗拒地接收到了来自台上那位青年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