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在公安局待多久啊!”律师前脚出了公安局,后脚就把领带和西装外套都扔了,扯开衣领长舒出一口气,把他数落了个够:“真是服了你了,天天来公安局报道,还跟着警察查案,你不是不管别人是非的吗?我这个实打实的差佬,当差的都没你这么积极。”
律师骂什么,离晓蒙都点头,他上了律师的车,系好安全带,抑扬顿挫地喊出个名字。
“照阮。”
他从音调到神情都如此郑重其事,照阮一瞅他,扔了个面包过去:“干吗?”
离晓蒙看看面包,没动手,彬彬有礼说:“我手机没电了,你有手机吗?能麻烦你借我用一下吗?”
照阮烦他这种说话的强调,摆手道:“想打电话就说想打电话,费这么多口舌,我没手机,要打找公用电话。”
可一路开下来,别说公用电话亭了,连杂货店都不提供电话服务了。直到照阮把车开会自己住的酒店,进了套房,离晓蒙才用上电话。他站在窗边,勾着脖子打电话,张口管电话那头的人叫“师叔。”
电话打通后,照阮就走开了,他从冰箱里头往外搬冰淇淋和蛋糕,一个盒子一个盒子往怀里堆。他背对着离晓蒙,只能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
“师母的尸体找到了。
“我去认领了,心脏没有了,没有心魔的气息了。
“不知道。
“师妹那里,我等会儿就写信过去。”
这句话之后,离晓蒙就没再说话了,照阮回头看了眼,他抬起了头,站得像棵挺拔的松树,光看他的侧脸,根本无法判断这个人是铁石心肠还是魂不守舍。
离晓蒙再度开口:“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师叔也请保重。”
通话似乎已经结束了,但离晓蒙还维持着讲电话的动作,连听筒都没放下,作专注倾听状。
照阮撇嘴,把离晓蒙叫过去:“喂离晓蒙,你瞎了啊!没看到我拿不下了吗?过来帮忙。”
离晓蒙放下听筒就来帮他拿堆在甜食盒子上面的两罐啤酒。照阮站起来踢了他小腿一脚:“挂电话有你这么挂的吗?!”
离晓蒙拿着两瓶啤酒走回窗边,看看放在了桌上的听筒,又看看自己左右手里的啤酒。照阮过去又是一脚:“白痴!”
他把听筒按回座机,夺过离晓蒙抓着的啤酒,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放着水果刀不用,大口咬蛋糕。他一看离晓蒙,他人长得不傻,样子还颇精明,眼神也够凶,动作却傻极了,愣愣杵在电话边,手举在半空中,手掌里仿佛还握着酒瓶。照阮手捧蛋糕,眼角一斜:“你干吗呢?”
离晓蒙才说:“我……給师妹写封信吧。”
他用酒店的纸笔站着写信,先是把纸垫在手上,过了阵,又举着纸垫在墙上,后来才想起来可以坐下写。信倒写得很快,一会儿就完成了,他道:“我去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