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错觉,还是他真的又说了什么,怎么觉得她刚刚有了些回应却又冷了下来……
“你……你别怕,我会常遣福能儿回来,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或是……”
“二叔多虑了。”她轻声打断,又浅浅错开一步,“府里老太太、姨娘都对我极好,下人们也知规矩,怎会委屈?”
被她噎了回来,终是没说出那句本也是难为情的“或是想我……”他只得假嗽一声,转而道,“说的也是,可若是有什么话,就让他传给我。”
“二叔不必惦记。听闻贺老将军于二叔言传身教,寄予厚望,二叔自当专心用功,有待一日高中金榜,老太太自是欢喜不说,连带我们这些人也是体面。”
“你也觉着我该进京应试?”
这一问与自己何干,却怎么竟是戳进了心坎……先前的流利终是有些顿,“……二叔文武皆备,总是有抱负……”
“读书、习武是于我自身之益,我本意其实……并不想什么蟾宫折桂,趟这官中的浑水。只是曾经易家有渊源,若是老太太有此意,我自当不好驳。”
“嗯,老太太也是指望二叔将来重振门庭。”这些话她口中说着,心里越远,这易家门庭,兴也好,衰也罢,于她,归宿就是那青底白字冰冷的牌位,还是山中那一穴冷墓,“他”在,她何往……“二叔只管放心去,府中有姨娘帮衬老太太,我也知理应,但无牵挂。”
但无牵挂?她怎能如此平心静气说出这但无牵挂……
看那长长的睫毛轻轻低掩,白玉般的脸庞上两面小小茸茸的扇,该是怎样心如止水才能静得这般纹丝不动,整个人都如那发间冷冷的白珠,看得他心疼,心也沉……那夜她的话,可是自己听错了……
“二叔,天不早了,我先……”
“……等等。”
错了就错了,他原本也没指望那么多,她人冷,人淡,该是自己多暖暖才是,心窝里的话早就鲠在喉中,几回梦醒千遍万遍,如今将别,人难得在眼前,还顾及什么……
轻轻补上错开的一步,低头在她耳边……又是这味道,暖暖浸入,声音禁不住在喉中轻颤,“我……我实在是……放不下你……”
人猛一震,气息断绝,他,他说什么……
“……合宜园一别,再无一日安稳……如今咫尺天涯,已是心苦难熬,再一走数月,我如何耐得……”
……恍落落的心散得不见了去处,人颤抖,抖得如风中枯叶,不敢落,不敢随风去……
……慢慢抬起头,他那么近,近得像在她笔下,在她画中,黑暗的清澈那么亮,只这其中的苦、其中的痛,却是舍尽心血也万般难绘……
“你忍得不见,可我忍不得……”暖暖的气息轻呼在她脸上,“往后,不劳你费心,我见我的就是。”轻轻抬手,略略一犹豫,小心地将她鬓间散下的发丝抚在耳后,“说了不离,今生绝不离……”
她就此……入定……再不觉身在何处,再不辨今夕何夕……
作者有话要说:
这原本是一个6000字的大章,想着亲们在等,先扔出一半来。
话说,静儿明白了。。。(省略号无限。。。)
谢谢亲耐的joeyhsu20080311,雷雷收到!
还有亲们的点评留言,实在是太精彩,一个个加精都来不及,哪天得出个集锦!普遍mua一个!o(≧v≦)o~~
☆、第三十六章苦不堪言
南方的天四季交融,暮春与初夏,界痕尤浅。白天的日头由媚而艳不过是一两天的功夫,晌午时分便开始燥出几分薄汗。入了夜,端端一天积下的暖热,也不再是一阵小风就能吹得散,再有南方的潮,更添了让人不耐的湿腻。
荷叶儿端着托盘拈了裙角,小心地拾级而上,来到小姐的卧房前略定定神,轻轻挑起帘子。房中两处碧纱通透,轻风浅入,走进去,满室淡香清新,全然不见暑燥。心里不由对那恨了几日的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