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砰!”

孙坚猛地砸落一方墨砚:“我军连日攻城,都不得门而入,区区一座阳城,竟至如此折损兵力。”孙坚扫了圈周围,“不知今日,谁愿于我去叫阵!”

上将雷薄跨前一步:“末将愿往。”

“好。”孙坚大声道,“公孙将军,此战由你掠阵,可行?”

帐中刹那静默,公孙越沉闷的呼吸,尤为突兀,睨了眼身边的赵云,竟是瞧也不瞧孙坚,略低着头,应了一声。

“呜——”

营中,低沉的号角声,作响耳边。

大门拉开,雷薄手握一杆长戟,当先出了辕门,身后一众骑步兵。公孙越提着剑,坐在马上,领着一队人马,堕在最后。

“子龙,我等与周昂交战数日,你看今日此战如何?”

公孙越没有想到,他老哥让他来结交袁术,这袁术为了让他表明诚意,居然把他扔到两军对垒的战场上来了。

公孙越翻了翻眼皮:“袁公路心机缜密,我看我那个大哥是铁定斗不过他的了。”

赵云远眺阳城,巍峨的城楼,甚至还能望见前几日的硝烟,滚滚蔓散,在城墙上,勾勒着道道血痕。

那些喊杀,似乎仍留战场,日复一日地叠加,仿佛不曾褪去的幽魂,在两军阵前,压抑着,肆虐着,横行无道。

只听得雷薄的如虹气势,叫阵那一嗓子,吼得城上城下,人无不一震。

金戈银甲,踏风而来。

城门掠起狂沙,弥天而起的喊杀,如暗雷一般,自天际尽头翻涌而出,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颤。

“杀!”

“咚——咚——”

两阵中,唯有战鼓惊破天幕。

战场上,潮水般的士兵纷纷至两侧杀出,没有人退缩,没无人敢退。

刀光迸裂,顷刻碎成满天的星屑,噬饮人血,噬夺人命。

一时间,两军相斗,刀剑交错,迸发出激烈的响声,金属叩击的声音。空气中,渐渐弥漫出刺鼻的血腥。

雷薄斥吼一声,长戟舞动,似蛟龙腾挪,一将勇猛,斩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

“乒!”

长戟对上狂刀。

“周昂!今日我定要拿下阳城!”雷薄几乎钢牙咬碎,溢于胸腹的怒意,融成手中巨力,猛得大叫,将人逼得步步后退。

将旗瞬间砍倒,跟着的是袁军的欢呼声,喊天价的欢呼,更像是阳城的丧钟。

硝烟下,血肉尸骨,被千军踏过,踩入血海的军靴,让人宛若身处地狱。

雷薄步步紧逼,周昂步步退居。

“弓箭手!准备!”

周昂突然朝城楼上,大喊一声,随即狂刀猛然一翻,将雷薄堵在三丈之外。

箭雨!突袭!

“撤退!撤退!”

没有预兆,没有阻挡。

这时的袁军就像是人肉靶子,天空上,遮天蔽日的箭矢,被刀光剑影遮蔽,被连天呼喊掐断,一场箭雨诚如大厦倾覆,大河决堤,劈头盖脑砸下。

袁军后军转作前军,纷纷抱头而窜。

可惜,他们已然冲到了城门下,混战中,那容得他们在安稳退兵。

一个个被扎成蜂窝的尸身,如同堆砌的骨牌,成片成片的倒下,那些箭雨仍旧插在上面,密密麻麻,令人顿时反胃。

边挡边退的雷薄胸中积郁,迸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戟挥舞得如雪花般,洒洒落下,挡开一阵快似一阵的箭雨。

只是,他的戟再快,却是快不过骤雨般的箭矢。

一道黑光破空,呜鸣声,眨眼间,已飞到眼前。

雷薄瞳孔一紧,再是举臂格挡,已然不及。

“铛!”

斜刺里,一抹亮银,千钧一发地挡开那枚箭矢。

雷薄惊得一身冷汗,汗湿的冷意,从里衣渗出。

雷薄顺着银枪,移上视线。

白袍银铠,容颜朗俊,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英武之姿。猎风拂起他的衣袂,滚滚沙场中,有如天神,傲然。

“赵子龙?”雷薄大口地喘息。

“撤!”

赵云又是一枪架开乱箭,枪尾猛地扫上雷薄的坐骑。

那马吃痛,撒开了四蹄,朝辕门飞奔。

公孙越奉命掠阵,哪会想到,雷薄来势汹汹,这遁势也是汹汹。

身边的赵云只和他招呼了声,竟然就这杀进箭雨中去了,公孙越还没来得及把人拦下,反倒被退散的人群给挤到前面去了。

公孙越万万没想到,本应该安安稳稳地随大军撤退的自己,几转之下,就这么忽然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了。

“哐!”

枪影闪烁,径直刺向公孙越,公孙越掌中剑光一寒,当下拨开枪头,却不料,一支暗羽竟是从后方射来,夹杂在敌人的来箭之中,公孙越猝不及防,或者说,他根本未曾想过。

箭,会从背后袭来。

公孙越一声惊呼,不及思索,竟是连人带剑,被人掀翻在了地上。

一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骑兵,抱着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那人就地打了个滚,便翻身离开,公孙越只来得及瞧见个背影,却瞧见那人的左上臂,满身鲜血。

公孙越这才生出一丝后怕。

大军狼狈地逃回大营,不等孙坚薄怒,周昂竟在此时偷袭,左右两侧突然出现的敌军,令袁军阵脚打乱。

孙坚一脸铁青地指挥众人退军。

刚刚逃过一场死生的士兵,还没喘上一口,又是拼命地奔逃。

而此时,赵云却是丢下公孙越,挤进疯狂的人群,一把抓住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一件深灰色的直裾松垮地罩在外头,露出内里的一抹纯白。

赵云怒睁双目,将人一下扳到自己的面前,厉声呵斥道。

“你来做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五一”劳动节快乐!

劳动节,怎么也得劳动上来一章啊啊啊o(n_n)o

本章无节操解释——

将军(瞪眼):劳动节就是让我上战场?

某作(谄媚):哈,哈,哈,不止,当然不止啦,所以我把先生送来了嘛,将军想怎么劳动,就怎么劳动!啧啧啧~~

先生(同瞪眼):说什么!

某作(抱头滚):夫妇俩需要连表情都同步吗??!!!

☆、第10章谁人螳臂谁黄雀

“唔……”郭嘉敛起眉心,低呼了声。

赵云见他脸色顿时煞白,抓住他臂膀的手一阵黏湿,赵云低头,看见掌上一片殷红,不由得皱眉。

“真是胡闹!”

郭嘉被他提上马,照夜玉狮子速度之快,转眼已从乱军中奔出。

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生疼,却不及身后的那人身体的滚烫。

被人搂在胸前,是满满当当的安全感,带着从无有过的温存,就仿佛连他心魂都一起融化,融尽他两世的飘零。

强撑许久的意识,终是倦在了这片刻的温柔中。

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唤他。

“奉孝……”

郭嘉慢慢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俊颜,剑眉星目,目中,不曾隐藏的担忧。

行营帐内,点了两只炭炉,烧得正旺的火头,发出轻微的声响。

坐在床边的赵云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叹道:“热度退了。”

郭嘉低低地“嗯”了声,坐起身来,眼神微微有些闪避,偏偏略过了赵云。

良久,赵云方道:“不在蓟县好好呆着,跑来这里作甚?”

郭嘉垂眸,似有些委屈:“袁公路遣公孙越随军,本就是他的计谋,若是能害了公孙越,便足以引得公孙瓒和袁绍交兵,如此,他便可能坐收渔利。”

“你是说……嫁祸?”

“也不算是嫁祸,就公孙瓒那颗刚愎固执的脑袋……”

“咳嗯。”

赵云古里古怪地咳了一声,郭嘉无奈地朝上转了转眸子,换了语气,继续道:“伯圭公自是不会猜到袁术的用心。所以,此一行,公孙越九死难生,所以……”

“所以奉孝是怕我和他一起被谋?”

郭嘉蓦地迎上赵云灼灼目光,缓缓开口:“子龙,若伯圭公非是能夺天下之下,你……可还愿跟随于他?”

赵云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帐门,掀开帘帐的一角,任帐外的冷风拂在面上。

赵云没有回头说:“奉孝当时,是否早已知晓云欲投效公孙瓒?”

“是。”郭嘉的回答几不可闻。

“你是否那时便知公孙瓒此人?”

“是。”这一句,郭嘉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赵云却是转过身,声音陡然冷厉:“那奉孝为何此前不说?”

“!”郭嘉愕然抬头,刚刚有了些血色的面容,又刹那苍白。

赵云放下帘帐,立在原地。

这人虽是一语不发,可郭嘉却感到周身铺天盖地的压抑,压得他的心脏很是难受。

“子龙,如果……当初……嘉说他非是你所寻的明主,你……可愿信?”

赵云望着他,那人低着头,散落的额发,堪堪遮住了眉眼,瞧不真切,手臂上裹的纱布,还隐约渗着些血色。

想到这人高烧未退,竟是奔袭千里,为了告知他。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要置公孙越于死境的阴谋。

而赵云更知道,在郭嘉眼中,公孙越的死活,与他又有何干。

是以,他这番不顾病体,跋涉而来。却是因为……

赵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信,但凡奉孝你所言,云都会信。”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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