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想了很久,和我说:“现在还不行。”
荆州现在是吴侯的地盘,而且那边也不太平,虽然我现在不管正事也听莲子说过几嘴,说是吴魏都在往那里增兵,孔明虽然把营中的一应事务都接了过去不需我费神,但是我凤侯的名号还在,不论我是顶着凤侯的名号,还是孔明的月夫人的名号出去,都必然会成为各方逐猎的对象。
我再愚钝也懂这点,我已不是当初可以给他八百里从荆州送信入川的小丫头了,现在我的举动,也是大事,各方的探子也都十分关切。
不能回去就算了,我本来也没指望能真的回去。
孔明很担忧的说:“月儿,有什么话一定和我说好不好?当年卿念就是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愿与我说,最后抑郁成病,无力回天,你不要学她,你不是这样能安静下来的性子!”
彼时,我觉得很茫然的看着他,说:“没有啊,我现在很好啊。”
莲子在我身后对孔明摇了摇手,我并不知道。
孔明摇头着说:“你看你现在如此消瘦,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既然嫁给我如此不开心,为何还要执着和我在一起?不如我放你自由吧。”
我听他这么说,惊慌极了,眼见他起身离去,只想去拦住他,这些日子我身体虚弱很多,这一个起身就直直的摔在地上。
孔明对我并非真的不关心,眼见如此,赶紧回身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害怕极了,害怕他真的不要我了,当年能仗剑轻笑去刺杀曹操也面不改色,而今却吓的在他怀中全身发抖,我拉着他的衣袖,惊慌失措:“不!先生!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开心起来!不、不是,我现在就很开心了!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求求你,你不要弃了我!”
从那之后,虽然他不再提这话了,但我却成了惊弓之鸟,整日里更加惶惶不可终日,前所未有的消瘦恍惚了起来,连莲子都看不下去了,哭着劝我:“月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当时趴在石桌上满心都很茫然,有月角花从花藤上掉下来,撒落我一身。
“月君,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大人他是真的很关心你!他不管有多忙,每日一回来一定会问我你这一天的衣食,大人真的很重情,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啊!”
我反问莲子:“我有什么值得他喜欢呢?我不顾大局,也不通政事,仗也打不好,甚至连子嗣也不能为他留下,我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只一张脸吗?可他并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啊!”
当年我便只是陪在他身边的小丫头,从没有奢望过我真的能拥有他。
说话间,九月从外面进来,对我喊:“嗨,向月,刚有消息传来,大人现在必须去一趟郊外,晚上得歇在郊外的那个酉山镇了,今儿就不能回来了,大人特意让我回来和你说一声,省的你这个脑袋胡七八糟的乱想!”
我木木的应了一声。
九月最见不得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一个爆栗敲在我脑门上,说:“你现在这是怎么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风风火火,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向月吗?”
莲子快哭了,连忙说:“九月大人别说了,月君心里已经很难过了。”
“难过?她难过?她就是欠我骂一顿。”九月提着我的耳朵就说,“你提不提起来精神?我告诉你,汉中令新收的几个舞姬漂亮无比,我听说是准备献给大人的!”
九月语出威胁,我将他拎着我耳朵的手打掉,只说:“你第一天认识他?”
九月见我无所谓,反正话也带到了就准备走了,临走前丢给我一句:“大人也是人。”
他这句话,搅的我一夜无眠。
然后连续五天孔明都没回来,我忍不住了怕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再一想九月的话,心中的不安一下全部爆发了,这一顿好哭是从出生之后就从未有过的,哭的昏天黑地,寸断肝肠。
莲子被我吓住了,不停的来往府衙帮我探听消息,可是孔明的行踪怎会是她能探听到的?
到第十日,我找回一些神智,觉得不对劲了,就算孔明有事要出去也不会不跟我说一声,就像他上次出去会特意让九月回来告诉我一声一样,从来不会这样一声不吭,整个人都不见了。孔明可不是什么别的普通人,他是大汉的丞相,虽然自贬为右将军,但也是当今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物,不会他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且孔明也不会是故意不见我或者不要我,按照他的性格,他如果真要弃了我,也会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而不会玩避而不见,消失的这套把戏。
我让莲子帮我穿戴完毕,小半年来,终于第一次出了这个院子。
往府衙的路莲子已经熟门熟路了,到了府衙门口,那守门的见又是莲子,连忙说:“我们真的不知道诸葛大人的行踪,也不能让你进去见府令,请回去吧!”
我拨开莲子走上了前,对那门吏说:“喊朱昌出来见我。”
门吏皱着眉道:“你是何人敢呼府令大人名讳?”
我右手一翻,将一块黑石打造的令牌丢给他:“大汉凤侯。”
孔明只说军中之事不用我再费心操持了,但他没说废我侯位,我侯位仍在,这是先帝封的,除非我谋反了或者有大不敬,否则就算是刘禅也不能轻易夺我的侯位,再说了,刘禅也不会这么做,他没事夺我侯位干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