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把余占的衣服扒了下来,他把尸体吃掉了一部分。
“可惜了,妈的,太可惜了。”
林立终于敢去用自己的手掌抚摸余占的脸,一种失落感很快就占据了他的胸腔。
他想余占可以继续骂他,可是地上的死人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我要是也能克隆你就好了。”林立看着余占的脸,一边吃着他新鲜的血肉,一边喃喃自语。
他在脑子里描绘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余占顶着这张好看的脸,带着怒气动作粗鲁操自己的样子,他觉得很兴奋。
但是人已经死了,身体越兴奋,心里就越失落。
林立没心情吃肉了,他换上了武装部队的黑色防护服,蹲在路边,用袖口把嘴角的血液擦干净,最后带上手套,把破破烂烂的头盔带上。
肠胃里消化着自己猎物的身体。
“克隆一个人需要多少钱来着,五十万?好像最近又降价了。”
林立把空枪别在自己的武装腰带上,无意间瞥见路边一家废弃的小诊所,一只黑猫叼着一包药粉从诊所里慢悠悠的走出来,走到马路对边的信用社里去了。
信用社的卷闸门被破坏了,另外几只猫迎了出来,它们互相蹭了蹭身体,结伴进了柜台里面。
林立神情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当时也是这样一个阴天,他去公共的药房拿药。
他的哥哥也是人造人,只不过是层次更低,资源倾斜更少的那一类低等的人造人。
生下来就没有多少存活率,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
林立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造人,他拥有一个国家消耗品该具有的所有美好品质。
吃苦耐劳,无私奉献,诚实守信,百折不挠,艰苦奋斗,无求回报。
他比自然分娩的孩子还要出色。
他拥有异常丰富的感情表现,他待人亲和友善,有强烈的好奇心和强大的共情能力。
他是一个人造的完美好人。
他的哥哥和他在同一个人造子宫中出生的,他们是同卵双生的双胞胎。
然而弟弟却抢走了哥哥的养分。
先出生的哥哥先一步感受了世界的悲凉,因为基因缺陷,被鉴定成了残次品,去了其他劣等分区。
弟弟因为在子宫中多享受了几分钟的温暖,多吸收了一份营养,性格上就更多了一份柔软和包容。
人造人之间是末位淘汰制,一个训练周期下来,成绩表现不好,没有天赋的就会被赶出去喂丧尸。
机构分配的资源是有限的,养育成本是会慢慢收缩,或者向强者倾斜的。
十个批次的人造人总数是五千人,其中能通过所有培训测试,成为顶尖人才的,最多也就一两个。
剩下的全部都是无用的消耗品。
人造人从一出生就被划分了阶级,初筛的底层阶级没有长大的必要,会被全部淘汰。
一旦发育停止,人造人就没有了任何翻身的可能,会被永远困死在自己的阶层。求生欲是他们生活的最大动力。
上位者通过末位淘汰来最大程度激发他们体力和脑力的潜能。
人造人只有不断向组织的顶层爬才能活命,只有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才能活命。只要稍微松懈就会被超过,被超过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进一步。
不算计别人,自己就会死,不逼迫自己,马上也会死。
求生欲和嫉妒心成了存活到最后的战略方针,强大的求生欲可以保护自己,强大的嫉妒心可以杀死别人。
身体虚弱的哥哥一直在被淘汰的生死线上挣扎。末位上的竞争永远是最凶残的战场,因为随时可能会死,所以为了活命,可以用最卑劣的手段让自己活下去。
虚弱的人造人没有办法正面对抗,他无法在力量上和其他人比拼。
所以他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
利用自己的脑子获取利益,利用别人的同情心获得好处,利用别人轻视自己的傲慢给出致命一击,利用不存在的亲情纽带寻求庇护,利用信息差交换物资,利用想象中的利益套取更大的利益。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想尽各种办法算计别人,恐惧让他变得奸诈,恐惧让他丢掉了自己的良心,恐惧让他变得麻木。
他只有让别人死,自己才能拿到生存的名额。
“你不会懂这种感觉的,你身边所有人都盼着你死的感觉。”
林立被他哥推进了丧尸堆里,他自己则顶着一身溃烂的皮肤,躲在安全屋里,隔着窗口看着他。
“你护着我爬到这个位置,我不会感激你。”
他面如寒霜,冰冷的说。
“这是我应该得到的。你吸收了本应该平分的营养,我们本来都要被淘汰的,你只是碰巧成为了天才,你害我发育不良,是你让我基因缺陷,你抢走的东西,你始终是要还的。”
真正造成这种悲剧的,是启动克隆技术这个项目的上位者。林立知道他哥是完全明白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只不过被困在笼子里太久了。
再聪明的脑袋,也对抗不了年代久远的传统,根本没有人敢反抗最底层的制度,反抗这个让他们受苦的根源。
如果想要杀死比自己强的人,没有充分的准备,计划可能会失败。
但是要杀死比自己弱的人,可以只靠一腔热血,就能成功。
不能受了委屈,瞎折腾一番后,变得更窝囊。
所以弱者只会挥刀向更弱者。
苦难在不断的淬炼脑子里那些不被规则限制的邪恶想法。
他的身体越虚弱,他的想法就越是邪恶。
即便是伤害自己,也要利用对方想要保护自己的同情心,让他恨的人落入险境。
002号欣赏着自己的弟弟被丧尸撕碎的画面。
即使自己皮肤已经溃烂,即使伤口已经深可见骨,他还是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骄傲的看着落败的人受苦,受着胜过自己千倍万倍的痛苦。
“好好享受我酿的苦果。”
林立割掉了余占身体的一部分血肉,脑子里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对,让他们享受一下我酿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