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厉在她退下后,看了看敷着湿布的连梨。她躺在那,脸颊微湿微红,唇上也红,估计热的。他皱了眉,心想她这病还真是来得气势汹汹。
连梨在他站着看她时,手指伸着拽了他一根手指,“大人,您先歇歇罢,过会儿我自己会起来换湿布,您明日还要早起呢。”
但崔厉倒是没听,他只是在她榻前坐下,还伸手探了探她的脸颊。
眉又皱了,眼神沉沉看她。
连梨明白他估计是担心她,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轻轻又扯了扯他的手指。这一扯,她的手被他整个包住,他的掌心温温的,覆着她的手掌,很让人安心的力度。
当然,要是他不把被子在她身上掩的一丝不漏那就更好了。
就在刚刚他握上她手的功夫,他提了她原本只虚虚盖在腰腹上的被子,直接把她整个覆盖住。
而且他的手这会儿也撤了,压严实了被子,目光看着她说:“捂捂汗。”
连梨:“……大人,被子很热的。”
崔厉:“就是要热,才捂的出汗。”
连梨叹气,行吧。不一会儿,她身上便出了汗。同时她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了,有种想睡过去的感觉。
可她不敢睡了,眼睛一睁,撑着又打起精神。
崔厉起初没发现她在强撑着不敢睡,是在几次看到她眼睛都要眯上时,却又忽然睁开,而每每睁开时,眼睛里都有一丝不对劲才发觉的端倪。
他眯了眯眼,在她又一次眼睛困乏的睁开时,神色微沉。
连梨眨眨眼睛,没精神的撑着。她偏了目光正想转移转移注意力,但突然,连人带被一个偏移,她愣了愣,这愣怔间,也已经进了他宽阔的怀抱。
“睡罢,不会有事的。”耳边他的侧脸显露轮廓,一句低沉的安抚落下。
连梨嘴巴抿了抿,知他是察觉她不怎么想又睡继而惊梦。心中淌过一丝暖,害怕也好像轻了些,她安心偎在他怀中。
后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这回终于没有被那些情景打扰,睡中意识到这一点,下巴蹭了蹭,往他怀中更加放松。
这般依偎放松时,发觉他的手臂一圈,倒是让她偎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连梨这一刻觉得格外安心,嘴唇无意识碰了碰,在他颈中轻轻一拱。
崔厉手臂刹那间绷了下,同时,眼睛眯了眯。好半晌,抬手在她颈边轻轻揩了下,睡觉都不老实。
……
连梨一觉醒来已是中午,醒时觉得脑袋有点沉,身上还有些重。
而第一反应,是往旁边摸了摸。不出意料的摸了个空,她脑袋空愣了一阵,好一会儿,眼睛转了转,看屋里的光亮。
光线很刺眼,所以很明显现在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连梨反应过来崔厉应该是去上朝了,她揉了揉沉重的额头,下地哑声喊寰叶。
寰叶听到传唤快步进来。
进来见连姑娘竟已下地,赶紧来扶着,“您还病着呢,还是躺着歇歇罢。辛大夫说您这两日得好好休养休养。”
连梨确实有点虚,不过没回床上,让她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她抬头看她,“昨夜辛大夫来过?”
寰叶点头,“嗯,来过。凌晨的时候来的,那时看您睡得沉,大人便没把您叫醒。”
“辛大夫昨夜后来给您诊完脉是直接住的府上,不过现在辛大夫已经走了,他要去上值。”
连梨点点头。
“那厨房是不是已经熬好药了?端来我等会儿洗漱过就马上喝。”
“哎,好。”
……
宫里。
崔厉刚用过午膳。
全福见陛下用完了,小步到跟前来,“陛下,应大人说王府来消息了。”
崔厉:“嗯,让他进来。”
全福答是,去请应恂。
应恂把王府里递来的纸条呈上。
崔厉粗粗看了一眼,上面说连梨一觉到大中午才醒,这时已经用过药吃过膳,精神头还行。
崔厉摩挲着这短短一张纸条,不由得想起昨夜辛貔的话。辛貔给她诊过脉,又看过她脸色后,说她是惊惧发热,被吓得。
被她那场惊梦给吓的。
崔厉皱了皱眉。
那场梦让她哭得厉害就算了,竟还让她吓得发起了热。
更甚者……崔厉再次想起昨夜她忽然咬舌的那一幕,至今想到那番场景,心里还会是往下沉,下意识紧绷,神情也极是不好。
若是他昨夜没有过去……她一人睡得糊涂时就那么咬了下去,之后又仅仅以为那不过是惊梦折磨的延续,不醒不叫,那他再见她,恐已是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崔厉的眉皱的更紧了,眸中一丝不快,不想去想那样的场景。但,现在却也不得不想,因为后日就要出发秋猎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法见她,更没法去王府。
这也是昨日为何他才处理完了奏事就再次又去了王府,这几天,打算的也是日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