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把手放下:“这什么话,一天卖出五六个,一个月能赚三百来块。想当年大伙儿的工资也都是三十六块,可别小看了这三百了。”
“您说的那都啥年代的事儿了,都还没我吧。今天就别做了,我给你十块钱。”刘原说:“收音机您试过吗?那护膝和腰托呢?倒是干要紧事儿啊。”
刘妈妈一笑,叹口气说:“好了好了,不弄了。”她说着,把东西收了缓缓说:“以后这些东西都别买了,你给妈寄的钱妈都给你留着。现在娶媳妇儿都得有房,你也不能再住这地方了,去城里买大房子住肯定需要钱。”
刘妈妈每次说到媳妇儿,刘原心里就疙瘩。可他这边还没缓过劲来,又听他妈说:“原儿啊,你手上的戒指……”
刘原咯噔一下,只觉得心脏都要吓裂了,下意识去摸戒指想拿下来,没想到热胀冷缩,捂热的手硬是把戒指卡死在手指上,一时拿不下来了:“没什么,戴着玩儿。”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连句实话都不敢跟他妈说。
“妈以为你偷偷摸摸结婚了没说呢。”刘妈妈说:“戒指可不能随便乱戴着,不然人家姑娘都以为你有对象了,不敢和你说话了。”
刘原尴尬笑笑:“哪儿啊,要结婚肯定得先带回来给您过过目,您同意了我才能结。”
“是该这样。”刘妈妈笑着:“一定得尽早说,妈给你东西都备着呢,就差一个媳妇儿了。”
刘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妈越是期盼,他就越是难受,可他却不能为他妈高兴随便找个姑娘糊弄,更不能说了实话去刺激一个老人。
可不说,严捷又算什么。
刘原突然明白了严捷的那句话,欺骗就是欺骗,再怎么善意也改变不了欺骗的本质。
说与不说,他都注定残忍。
烧热的炕头很暖,暖得让刘原脸上滚烫,一夜几乎都没有睡着。他其实习惯了硬实的床,反倒是严捷那张软得能把人陷里头的床让他不太适应。他翻来覆去一整夜,就这么熬到了天亮,终于还是决定要把话和他妈说清楚。
趁着刘妈妈还在睡着,刘原穿好衣服,扛着冻到厨房准备了几样方便的点心。熬了粥,蒸了蒸饺,又做了煎饼,虽然简单,可刘原知道,他妈平日里肯定是不会吃得那么细的。
果然,刘妈妈一醒吃了一惊,刘原做的蒸饺是卷了花边的,做成了一个个金鱼的形状,围着盘中间的酱菜,精巧里却是有些滑稽。
“这孩子,搞这些个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刘妈妈喃喃说:“这可怎么舍得吃啊……”
“妈,这叫年年有余,赶紧趁热吃,你要喜欢回头我多给你捏几个,你就别蒸留着看吧。”他夹了一个到刘妈妈碗里,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一下又不忍心了。
憋着快到吃一半的时候,终于又重新找回勇气了:“妈,我现在不在城里租房子了。”
“不租房子了?那你住哪儿?”
“我有一个朋友,我一些事得亏他帮忙,欠他人情债得还他不是,就干脆住他家管他饭,这都一年了。”刘原低着头,没敢看他妈:“他对我也挺好的,房租都不收我。”
“那人家不是吃亏了吗?打扰他生活吗?”刘妈妈把碗筷放下了,说:“可别影响人家生活了。”
“不会。”刘原依旧低着头:“他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