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吉伦特派在巴黎的失败(上)
当丹东倡导的革-命法庭建立之际,安德鲁便强令留守国民公会的图里奥,以及北方15省的余下30多位代表离开巴黎。和北方议员一同撤离的,还有巴伊与佩蒂翁。事实上,这两位前巴黎市长和他们的家人都是被人强行绑架到兰斯。
另外,法国最大的新闻报纸,北方独-裁者的政治喉舌,《费加罗报》在受到巴黎市政厅的数次警告之后,宣布不再巴黎做公开发行,撤离了全部人员。整个1793年7月,安德鲁几乎将他在巴黎的全部政治影响力彻底清空。
8月,安德鲁致信给丹东,他说:“我的朋友,当你希望用代表法律与秩序的革-命法庭取代长裤汉的种种私刑时,却在无意间开启了一个直接导向地狱的通道!……如果我是你,就尽快离开巴黎,至少1年内不要再回来!”
那是革-命法庭拥有至高无上的终审权,被审判的任何罪犯既没有辩护律师,也不可能不服判决而再次上述到高等法院。等到数月之后,在圣鞠斯特等人的强烈要求下,救国委员会为了提高革-命法庭的工作效率,干脆连嫌疑犯的自我辩护权都取消了,快速判决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当庭无罪释放,要么直接上断头台。
然而,此时的丹东并不理会北方独-裁者的警告,他仍然在国民公会,在巴黎市政厅,在各个党派的沙龙聚会,以及在自己的官邸,弥合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山岳党人)之间的分歧。但很不幸,丹东的努力差不多属于白费劲。吉伦特派与山岳派闹得不可开交,他们之间的愤怒已经升级到仇恨。
从本质上说,吉伦特派和山岳派,这对革-命法国诞生的孪生兄弟,如果算上兰斯那边,应该是三胞胎。他们只是依照他们各自心目中理想国度去建设未来的法兰西。但真理往往只有一个,而寻找她的方式方法却是千千万。当狂热主义取代理性认识之后,那么所谓的真理就将是魔术师帽子里的兔子,前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是后一个。
需要说明的是,魔术师在每场表演中,都会牺牲掉好几只充当道具的兔子,而能活下来的,只有最后那个亮相给公众的那只。
为了让自己不成为被魔术师拍死的那只兔子,革-命的三胞胎们不约而同的使用他们各自的武器,防卫或是进攻。
其中,吉伦特派的武器是哲学政治,依靠慷慨激昂的讲演描绘人性理想,呼唤连他们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性思维;
而雅各宾派的武器同样在于讲演,用煽动性言辞鼓动巴黎长裤汉首先要消灭那些反对革-命的敌人,才能建设出一个崭新的自由的法兰西;
至于掌握兰斯法国的安德鲁,其武器简单而粗暴,就是他手中紧握的宪兵部、警务部与军情局等一系列军警特务组织。当然,还有那个战无不胜的20万军队,哦不,如果8个集团军,加上3个法属波兰军,以及若干后备军团,现在的常规军队规模已接近30万。
谁敢打我主意,我先灭掉谁!所以普鲁士最先倒霉了。
……
临近傍晚,心烦意乱的丹东提前结束了他在国民公会的工作,准备乘坐马车回家。但当他踏上马车的那一瞬间,这位救国委员会的第一执行秘书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去探望疗养中的罗伯斯庇尔。
数天前由于情绪失控,罗伯斯庇尔昏倒在议会讲演台上。起因是吉伦特派的支持者,来自波尔多的结盟军引发的。这些布尔乔亚份子在国民公会外面举行了游-行示-威,期间有人高喊出“国王万岁!打到山岳派!”的反动口号。
罗伯斯庇尔见状,立刻要求国民公会下令逮捕反对共和国的保王党人。他站在讲坛上高呼:“我要求国民公会中的某些派别停止诽谤巴黎人民,歪曲公众舆论的记者也请停止造谣……我要求人民行动起来,消灭那些贵族,他们到处都是……我要求长裤汉的军队驻扎于巴黎市中心,保证革-命的最终成果……”
然而,时任议会轮值议长伊斯纳尔却起身辩解称,波尔多结盟军高呼的是“法律万岁!”而非“国王万岁!”那是在法语中,法律(loi)与国王(roi)的发音非常接近,很容易弄混淆,尤其是那些习惯于说话夹舌头的南方佬。
所以,尽管罗伯斯庇尔不停的呼吁与要求,但在国民公会占多数的吉伦特派依然否决了山岳派领袖的提议,气得罗伯斯庇尔再度登上讲演台时,就一言不发的昏倒在地。
而在今天,丹东也步其后尘,差点被轮值议长伊斯纳尔气死。
前一天,埃贝尔在《杜歇老爹报》上发表了煽动性的言辞,指责吉伦特派份子都是“阴谋推翻国民公会的叛国贼”。于是今天上午,受雅各宾派与巴黎公社鼓动起来的各区代表再度来到议会大厅请-愿,他们要求驱逐吉伦特派的代表。与前几次请-愿活动一样,巴黎代表团的无礼要求被议员们否决了。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倒也罢了。轮值议长伊斯纳尔却言辞激烈,态度强硬的发表了一篇很不理智的讲话,将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的矛盾战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