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局少校看了看马库斯依然穿着的脏兮兮的白色奥军制服,继续说:
“待会儿,我带你去军需官那里领取一套蓝色军服,只是你的军衔还不是我能决定的,必须等到培训与考核结束之后。嗯,时间不会很长,大概6到7天的时间,而培训地点就在40公里外的兰斯巴库尔军营里。等你洗完澡,换好衣服,我们下午2点就出发。”
一周后,马库斯很是顺利的通过了军情局的培训与考核,授予其法军中尉军衔,隶属于军情六处,并接受格里泽尔少校的指挥。
与马库斯一样幸运的,多为非奥地利本土的德意志邦国军官(少数士兵)。在德意志民族觉醒之前,德国人转职服务于他国,甚至是敌国,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不存在任何道德品行上的问题。例如,原莱茵军团的司令官吕内克元帅,就是以普鲁士将军身份投奔法王路易十五,而且还受到了路易十六的格外重用。
9月,军情局六处主官彭杜瓦斯上校,向安德鲁提交了一个“灯塔”方案,希望在联军战俘中,收买德意志邦国的下级军官,以及部分士兵,组织一个效忠安德鲁法国的“第五纵队”(安德鲁语),并加以训练之后,跟随法军前进的步伐,派驻各自的家乡,继而鼓动当地农奴,打击封建贵族的秘密使命。
事实上,另一时空的法国人就是这般去干的,但做得并不好。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法国占领军的统帅们太过理想化,以颁布法律的简单方式,宣布废除各项封建制度,粗暴改变着当地政治和社会格局,从而引发强烈反弹,导致封建贵族们的一系列暴力或非暴力反抗。等到热月党人上台之后,左倾改为右转,与德意志封建主寻求妥协,但又损害了那些已被解放了的农奴与半农奴的切身利益。
上述操作下来,使得革-命的法国在德意志邦国的两个阶层都不讨好。尤其是等到拿破仑第一帝国成立之后,更是对占领下的德意志各邦国进行一通胡乱操作,导致日耳曼人民怨沸腾。而1812年侵俄战争的失败结局,最终引发了广大德意志民族的大觉醒,给法国自己埋下了长达130多年的祸根。
所以从一开始,安德鲁就以北方最高统帅的名义,警告四个军团的中高级指挥官,严禁亲自参与占领区的政治、经济、社会与法律方面的改革;但凡违抗者,一律革职查办,并交由宪兵司令部做进一步审查。
而针对对德意志占领区(莱茵河以西的广大区域)的同化与吸收问题,安德鲁已授权宪兵司令部与军情六处协同负责,其他人与部门都不得过问。
至于来自雅各宾派俱乐部和国民公会激进派的干涉,安德鲁已经默许宪兵部与军情局在必要时,可以自行采取某些果断行动,只是交待要做好善后事宜。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安德鲁还不准备与巴黎彻底翻脸。
……
对马库斯上尉来说(好吧,那家伙现在只是法军中尉了),这趟法兰西之旅虽然不太好,但总算还没变成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如果马库斯今后的运气好一点,也许会演化成为喜剧。
至于高贵的马克西米利安?弗朗西斯,这位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亲弟弟,科隆选帝侯兼明斯特大主教而言,本次的法国旅行从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常不顺利,到了最后,简直与地狱行程别无二致。
弗朗西斯大主教是在今年8月,收到哈布斯堡家族的委托,从科隆一路跟随布伦瑞克公爵指挥的普鲁士干涉军一同进入法国境内,继而去营救自己的姐姐。然而,大主教那双顶豪华旅行大马车刚一抵达法国边境,就深深陷入了红色黏土中而无法动弹。等到明斯特大主教被侍卫背下马车时,两人又在泥巴地里不幸的淋上一场秋雨。大主教当晚就感冒了,不得不留在隆维要塞修养了一段时间。
等到弗朗西斯大主教再度启程时,恰逢霍恩洛厄亲王正在收拢北面与东面的联军部队,发动对凡尔登要塞的围攻战。那天深夜,大马车行至埃坦要塞时,前线就有坏消息传来,霍恩洛厄亲王率领的2万多联军被法军围歼。
至于布伦瑞克公爵率领的4万多联军主力,有传言已被20万法军团团围困在香槟东部山区。而传播上述消息的人,前几天还在信誓旦旦的给大主教保证:奥普联军主力已攻克香槟沙隆和兰斯,目前正在向巴黎挺进。
在同随行幕僚商议过后,弗朗西斯大主教一行人登上已经调转马头的车厢,准备返程回归科隆。而大主教身边一位叫“米勒”幕僚官,在他的日记本里,详细记录了随后的这一逃亡过程:
大约是凌晨两点,还在睡梦中我与其他同事,都被大主教的侍卫逐一叫醒,告知要立刻返回科隆,甚至是更远的地方。然而,等到我门的马车来到城门时,发现那里已被马车、牛车、行人和士兵,挤得水泄不通,就像陷入泥潭一样。
“除了伤病员,其他的都是逃兵!”身边的同伴低声抱怨说。
对此,我没有吭声。那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是不穿制服的逃兵。好在一个小时之后,一队联军宪兵赶来,总算让这条出城道路恢复了畅通。在离开埃坦不久,我门居然在一路北逃的人流大军中,偶遇了一个法国伯爵,一位出生于兰斯的古老贵族世家。两周前,这位伯爵还兴高采烈与普鲁士人一道南下,如今,却不得不再度背井离乡,徒步往北走。
这位伯爵不请自来的苦苦哀求着主教大人,希望也能登上我们的马车。很可惜,我们一行5辆马车由于在途中损失过一辆,余下的早已超载。最终,在侍卫官高举军刀的威胁下,可怜的法国伯爵不得不松开他那死死拽住车窗的手,最后瘫坐于泥泞的道路上,嚎嚎大哭起来。
听到伯爵那歇斯底里般的哭声,我们一个个变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确,将一位法国贵族随意丢弃路边,而不施加任何援手,根本不是绅士的行为。然而很快,我们也在想,谁又能拯救我们。
从埃坦逃亡的第二天,我门得知了另一个更大的噩耗,布伦瑞克公爵和他的普鲁士军团再遭遇优势法军的围困数天后,已经正式向法军统帅安德鲁缴械投降了。这就意味着,从法国国境线一直延伸到美因茨、波恩和科隆,几乎不再有一个成建制的德意志军队去抵御犹如洪水一样的20万法国-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