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我们不一样
裴元没有那么高的道德自觉。
也不想让这种事情成为对的。
归根到底,裴元不想有一天被人,拿别人的脑袋,来评价他是否该死。
所以在这种时候,沉迷女色,战术昏庸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臧贤顺便问了一句,“裴贤弟既然要做丝绸和布的生意,有没有相熟的客商,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
说完还补充道,“免费的。”
裴元笑道,“不用了。现在只是试试水,我认识些南直的商人,可以让他们帮着采买。我打算在前期多多尝试,也算积攒些经验。”
现在是博取南方官员广泛好感的时候,尽量还是要雨露均沾的好。
裴元不求成为甲方爸爸,能给他们当甲方弟弟就很好了。
臧贤有些遗憾,也未强求。
裴元让宋春娘带人自去,和臧贤一路到了王琼的宅子。
那个大理寺评事张松微叹一声,对已经决定的事情倒没有纠结太久。他得先进去打个前站,向王琼推荐裴元。
大明官员上朝早,散衙也早。
三人来得巧,王琼正好在家。
张松进去没多久,就有仆役来门前询问,“哪位是裴元裴千户?家中老爷有请。”
裴元看了臧贤一眼,臧贤笑道,“我的事情便做完了,就不陪你进去了。”
裴元先和臧贤作别,随后便跟着那仆役进了院中,又直入正堂,见到了一脸不耐烦的等在那里的王琼。
见到裴元进屋,王琼审视的打量了裴元几眼,也不等裴元说话,就生硬的问道,“你找老夫何事?”
裴元的目光瞥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的张松身上。
张松微觉尴尬,想到自己收的银子,就想硬着头皮出来打个圆场。
但王琼是个精细人,只从两人的小动作,就看出了些东西。
他皱起眉头,不悦的对裴元说道,“在本官这里,就收起你那一套。”
说完,王琼看着张松,稍微和缓了声色,“你先去吧,改日为兄再去找找杨一清。以贤弟的才学,怎么可能每次京察都落个‘不勤、不能’,还削落等次。”
张松苦笑道,“往事不必细究了,你反复纠缠此事,只怕反倒恶了吏部。如今能寻个好的外任机会,我就满足了。”
王琼听了抚须,没有接话。
张松只得起身道,“那我就告辞了。”
王琼起身相送,路过裴元时,也没搭理。
裴元莫名的就共情了刚才被他无视的那些宋春娘的随从。
对臧贤那句“大人物一时的真性情,有时候毁的就是别人的一生”,也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只不过,裴元可不是那种可以被拿捏的小人物。
他不等王琼送人回来,就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等王琼回了屋,看到裴元这般,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这件事他多少是有点理亏的,他虽然有心拿捏,但终究不是待客之道。
王琼依旧先声夺人,再次不等裴元说话,就淡淡道,“刚才你也听见了。老夫那好友虽然遭遇不公,人所共知,但老夫可以厚着脸皮替他去申明冤屈,却不能为此徇私枉法。”
“他想寻求外任,无非就是为了谋取钱财。本官岂能因为私心,就废了公事。”
“你得他引荐,想必也是给了他些好处的。只是本官打理的户部,乃是天下人的库藏,没有给你牟利的机会。”
王琼说的可谓一针见血。
裴元一个锦衣卫,拐弯抹角的让人请托到王琼这里,必然是和王琼的职权相关。
王琼知道张松不易,便给了这个面子相见,却根本不想让裴元有什么非分之想。
裴元听了,理了理思绪,然后笑着说道,“王侍郎这么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你若是了解我,你不但会将我引为忘年之交,还会让人取了佳酿,和我共饮一番。”
王琼听了此言,摸着胡子,脸上露出少许讥讽之色。
他已经年过五十,没有了当初那么激烈,只是喜恶不藏,都在脸上。
裴元却暗暗庆幸,前期刷的声望终于踏马有用武之地了。
不然的话,凭借自己锦衣卫的身份,文官们都不会正眼瞧自己。
裴元便对王琼道,“前些日子有一桩公案,不知道王公可有印象?”
王琼皱眉,不知裴元想说什么。
裴元娓娓道,“当初梁次摅依仗着父亲梁储的庇护,在家乡无恶不作,杀人夺地。结果负责办案的官员,却畏惧内阁大学士的权势,给出了‘情重律轻’的最终审查意见,王公应该记得吧。”
王琼淡淡道,“这件事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裴元点点头,继续道,“当得知这个结果后,梁次摅越发肆无忌惮,嚣张跋扈。他还特意前往大慈恩寺,屡次羞辱那些仗义执言的举子们。”
王琼对此事也是有所耳闻的。
裴元见王琼对自己描述的角度没什么异议,就知道这家伙也是支持法办梁次摅的,于是便道,“当时人人畏惧走避,正气不能伸张。就是裴某愤然而前,责以大义。那梁次摅还要蛮横行凶,也是裴某将他暴打,使天下人心不至凉寒。”
王琼听了一愣,下意识问道,“你就是殴打梁次摅的那个锦衣义士?”
裴元点头,“不错。”
王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几分,堂中的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了。
王琼又打量了裴元两眼,说道,“倒也是个与众不同之辈。”
裴元上次殴打梁次摅的时候,故意留出空当,让那些举人们也参与其中。
有了亲身参与,那些举人们兴致勃勃之下,果然把事情大肆传扬开来。
裴元的形象也在传播中被美化,得到了义士的美名。
裴元又拿出之前哄骗霍韬的言辞,对王琼说道,“因为裴某本就不是个寻常的锦衣卫,裴某所在的镇邪千户所,负责的是在寺庙坐探,追查那些蒙骗愚夫愚妇的邪教,很少涉及朝堂的纷争。”
“所以我们并不一样,裴某生性恬然,与那些为虎作伥的锦衣卫,本就是两类人。”
“哦?”王琼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王琼想了想,正想询问什么,就听裴元又道,“何况裴某这次来寻王侍郎,并非有事相求,恰恰相反,裴某是来责问王侍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