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碎和澹台芳土是从南边带来的人,陈头铁手中的徐州兵也是补得镇邪千户所自己的空额,这些人都是经得住查的。”
“你动用你的门路想想法子,先把那两百人弄出城去。我会给程雷响写信,让他把人先接到天津卫去。”
“怎么样,能不能做到?”
云不闲听了,脸上越发崩溃,只是想想裴元刚才的暗示,云不闲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卑职可以试试。”
裴元道,“先把没归档的人弄出去,天津卫的那些可以放在后面。”
等云不闲应下,陈头铁很懂事的说道,“那卑职先带人在智化寺暂时守着吧,先看看后续变化再说。”
裴元吐出口气,“好,先等吧,看看朝廷会给出什么反应。”
裴元在云不闲等锦衣卫的拥簇下,回了智化寺中,随后就派出大量人手关注着事情的后续发酵。
云不闲作为京城中很有人脉的地头蛇,稍微走通了路子,就避着城门的审查,放出去了几十人。
大慈恩寺那边的事情,也以极快的速度在满城传播着。
热爱键政的京城百姓们都议论纷纷。
一些知道点内情的,都在说着梁储和张容胆大包天。
一些对此无感的,则忧虑着,这是不是锦衣卫特权扩大的信号。
然后很快,震动朝野的消息就传来了。
大学士梁储请辞,天子不允。
——“大学士梁储复上乞休,并辞孙宸中书舍人之命。上曰:卿春宫旧臣,文学才行众论所推,方切委任。况今多事之际,正当共图治理,宜安心供职。梁宸恩荫已有旨矣,不允辞。”
一些人啧啧称叹于天子对梁储的恩宠,另一些人则已经看到了梁储的虚弱。
梁储得了天子的旨意,既没有再次上书,也没有出来视事,选择在家闭门不出。
对于梁储的这个动作,朝臣们心中都有数。
那是因为梁次摅案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法回避了,无论是天子怎么决定,在梁次摅案没有结果之前,梁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牌局待洗,出现了重大失误的梁储,只能从桌子上收回手,等待最后的结果了。
然后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刚刚过了午时,很多人饭还没吃完,就又听到了一个让朝野震动的消息。
大学士李东阳以老病请辞,天子依旧不允。
——“大学士李东阳以老病乞休,有旨:卿勋德隆重,中外具瞻,比来累引疾乞休。已悉情悃,今四方未靖,戎务方殷,正宜上下同心,共图治理。固欲求去于义何安?可亟起视事,以慰朕倚注至怀。再不必辞。”
一日之间,两个大学士请辞,让整个京城的官场都陷入了一场一样的亢奋之中。
朝廷各个衙门的政务几乎瘫痪,到处都在谈论着两个大学士离开后的人事安排。
然而等到大家唾沫横飞,激情议论完,刚刚把中午饭的碗刷好,消息就峰回路转了。
接到了天子慰留的李东阳,创造了医学奇迹,强撑病体再次入内阁理事。
——李东阳:“我又回来哒。”
——杨廷和:“?”
一番番操作,搞的各衙门键政的官员们头晕目眩,纷纷表示,内阁学士们下大棋,真的看不懂啊!
一些差点被钓鱼蹦出来的人,更是直接缩了回去。
那些想落井下石弹劾梁储的,也赶紧悄悄的收起了自己的奏疏。
然后就在大家都被干沉默的空挡,宫中释放出来一个强烈无比的信号。
天子任命钱宁为锦衣卫指挥使管事,掌南镇抚司,管理诏狱。
锦衣卫自从管事指挥使石文义被刘瑾牵连撸掉之后,一直都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的兄弟,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张容在管理。
现在直接任命出来一个管事的锦衣卫指挥使,虽然这个指挥使不加“都”,比张容地位有所不如,但是天子明旨让钱宁管事,也就意味着张容的权力被彻底剥夺了。
而且南镇抚司那是什么地方?
锦衣卫分为南京锦衣卫和北京锦衣卫。
南京锦衣卫比较简单,维持着开国时的编制序列,但是北京锦衣卫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又分为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
可以简单的类比一下,北镇抚司相当于业务单位,主要负责为天子做事的。南镇抚司相当于纪律单位,主要负责专干北镇抚司。
诏狱是什么地方,就更不用解释了。
所以天子这个让钱宁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管事,又让他直接掌南镇抚司,管理诏狱,就代表着强烈的信号。
天子要对北镇抚司展开肃清了!
不少人都联想到了,大慈恩寺前的那场对峙。
锦衣卫露出的獠牙,和互相之间的反目,朝中内阁的参与,底下又有多少波诡云谲?
可是张容不是普通人啊,他可是司礼监掌印张永的亲兄弟。
天子要动张容,是不是意味着也要动张永?
张容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或许没人在意,但是张永可是堂堂内相。
他和吏部尚书杨一清的联盟,也一直在后刘瑾时代的动荡中稳固着朝局。
一旦张永被天子出局,那么皇宫内将会出现一个新的内相。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形势,岂不是要重新陷入博弈?
这里面又有多少勾结、联合的机会呢?
新上任的内相,总要拿走他该有的那一份吧?
键政的血液继续沸腾,不少人等消息等的饭吃不香,觉睡不着。
结果,消息就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那些揣测终于得到了印证。
天子罢免了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张容!
张永垂涕求去,天子慰留,赏银二十两彩币二表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