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真实的政治
王敞又让人去通知了大河卫。
贺环在旁看着,不发一言。
为了防备霸州军突然冲击山阳,淮安卫和大河卫都驻扎在城外,距离也不算远。
不少指挥使对这种操作都是心领神会。
若是那霸州军来了,终究是在城外比较好跑,而且不在城内自然没有了守土之责。
他们又不是淮安知府,作战嘛,当然可以灵活一点。
只要攥紧了手里的兵,等待朝廷后续的差遣就是了。
过了没多久,便有大河卫的人过来说道,“指挥使身体抱恙,一应事务,可以由淮安卫的贺指挥使代劳。”
王敞听了有些不快。
虽说不知是真是假,但难免让人扫兴。
不是王大司马挑理,这确实不是面对一个“摆下空城计,单骑退霸州”的大司马的态度。
王敞便没好气的对贺环道,“你怎么说?”
贺环笑道,“一点小事,各位取了自己那份银子,把我们的留下就行。”
王敞听了有些不舒服,这怎么像是取你们的银子一样。
只不过人家话说的痛快,确实也不好说什么。
王敞和带来的指挥使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每家约莫也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事情,于是各自带了十来个属下,直接带着箱子进城取银。
留下的人,则就地扎营,暂时等待后续的命令。
贺环在他们商量的时候,也不多话。
最后众人商定留给淮安卫和大河卫各三千两,贺环也只是笑着应下。
等到众骑轰隆隆的进入城中,抵达淮安府衙。
得到消息的裴元,才象征性的出来接了接。
当裴元看过朝廷允许兵部自行处置这笔商税银子的旨意后,更是立刻表示愿意服从配合。
他和王敞有默契,这时候也不表露关系,公事公办而已。
裴元让人将银箱从厢房中抬出来。
随后当着兵部尚书王敞和所有指挥使的面,把大块银锭摆了满地,又紧急去城外淮安税关上,找来了几个户部的主事作为见证,把银子验了。
随后裴元才置身事外,任由那些指挥使们,欢天喜地的按各自的份额拿钱。
至此,这场经历了无数波折的江南税银特别行动,就宣告结束了。
淮安卫和大河卫的那一份,则是由裴元的老熟人周千户上来,用两个箱子收了。
临别之际,有一個身量中等,肤白短髯,看上去有些儒雅的武官上前,笑着和裴元打了个招呼。
裴元询问,这才知道这位就是淮安卫指挥使贺环。
人家是正三品高官,自己只是个正五品千户。
裴元很上道的连忙见礼。
贺环一把将裴元拉起,笑着向周千户示意了下。
便见周千户从地上挑了一个箱子上前,放到了裴元身旁。
裴元诧异道,“贺指挥使这是何意?”
贺环拉着裴元的手,诚恳的笑道,
“是哥哥不会做事,价码开的低了。以后再有合作,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交个朋友嘛。”
裴元脸上愕然道,“什么意思?”
贺环平静道,“昨天韩千户便带着大队人马南下了,本指挥使当时还犯迷糊呢,这税银是不守了吗?没想到今天,提银子的人就来了。”
裴元心中卧槽。
这可真他妈的,小六你要害死我啊!
裴元脸上茫然,“指挥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贺环笑了笑,承认道,“之前是有些误会,小看兄弟了。”
他的手很热,拉着裴元自言自语道,“让我想一想。若是因为我的价码没让兄弟满意,那兄弟你是什么时候,动这一手的呢?”
他看着裴元,笑道,“莫非是看到王敞他们来了淮安后?”
接着自我否定,“不对不对,那样的话,时间就太赶了。”
接着自己往下推演,“那就是说,莫非是兄弟自己组的这个局?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说来也怪,这些人怎么那么凑巧就在一起,还让兄弟碰上呢,哈哈哈。羡慕兄弟这运气。”
贺环不往下说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更有力量。
裴元却蛋疼了,他眼巴巴的瞅着贺环。
不是,你踏马继续往下说啊。
老子也好知道你掌握的第几层!
操!
裴元早就知道贺环是个老阴逼,没想到还跑自己面前来秀。
妈的,老子再叠一层。
裴元当即笑道,“卑职也是为人办事的,听不懂贺指挥使说什么。”
说着,看向地上的银箱,答道,“指挥使的好意,卑职当有以报。”
正好诸多指挥使笑逐颜开的点验了银子,就要离开,贺环像是怕引来注意,笑着拍了拍裴元的手,也跟着一同离去了。
裴元立刻示意程雷响。
程雷响凑过来,裴元道,“找个不显眼的人,去王敞那里打听打听,从他们见到贺环,到来这里前的一言一行,都不要漏了。”
程雷响走后,裴元看了看地上的银箱,已经不敢在淮安多留了。
他又把陈头铁叫过来问道,“那些僧道之流的江湖人物呢?是谁负责的?”
这些江湖人物成分复杂。
虽说税银已经交割,就算有之前的卧底,双方也没有立场冲突了。
但是韩千户要携带那么多银子回去,肯定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陈头铁答道,“侯庆在他们那边。”
裴元道,“你去告诉他们,商税银子已经交割给地方卫所了。然后再问问,有没有人愿意随我去京城享受富贵的。若有,就让他们留下,若是没有,就随他们去吧。”
见陈头铁要走,裴元又补充了一句,“要快!”
裴元唤来两个锦衣卫亲兵,将银子抬了进去。
这些锦衣卫亲兵都是和裴元一起闯过苏州府衙的,算是跟了裴元有一段时间了。
每人都拿了两次大赏,这一趟少说得捞了二百多两了。
他们很知足,对裴元赚到的钱也不眼红。
毕竟这又不是喝的兵血,而是人家官员间的人情往来,没什么不服气的。
收受礼金,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裴元回屋,焦妍儿从厢房中出来,立刻递上一个手炉。
“噫——”
这就是有了自家女人的感觉吗?
裴元风餐露宿这么久了,当然不怕这点冷,但是摸着热乎乎的手炉,心里莫名的很爽。
裴元昨天提醒焦妍儿收拾行李,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按照裴元的理解,无非是把衣服重新晾晒叠好,备点雨布油纸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