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克定直接找到裴元,凑过头低声向他问道,“裴兄弟,这王敞是怎么回事?”
裴元回答的干脆利落,“我的人。”
孙克定愣了愣,补充问道,“是谷公公那边?”
裴元知道孙克定那点小心思,他又重复道,“我的人。”
“你、你……”孙克定脸色大变,看着裴元,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
他怎么也不敢想两人之间是这种关系。
可若说不可能。
看看现在的座次,那王敞分明就是甘居裴元下首的啊。
之前他见王敞和裴元关系紧密,还一直以为王敞是因为刘瑾倒台,也投靠了谷大用呢。
没想到这王敞投靠的竟然是裴元!
这货何德何能啊?
裴元记挂着正事,没空理会孙克定心情,直接问道,“你这些日子联络的怎么样?”
孙克定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大约有二十多家商人愿意跟我们去试试,其他还有些观望的。”
二十多家的话,收受的贿赂就有两千多两,和孙克定五五分账,也有一千多两。
裴元心头大为满意。
别看有淮安炒货的暴利在前面吊着,但那就算赚了钱也是和韩千户的共同财产,至于怎么分,还得看韩千户的脸色。
这一千多两银子,就是自己宝贵的私房钱了。
加上自己这一路搞来的七八百两,以及宋春娘帮自己吞没的那五百两银子,等裴千户这趟回去,就能搞到两千二三百两了。
这要是单靠那锦衣卫百户的俸禄,还不知道得领多少年。
这就是钱买职缺,把权力变现的好处了。
可惜,就是谷大用那三万两的口子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等到孙克定满腹心事的离开,裴元又招手叫来王敞询问冬漕的事情。
王敞的视角果然比那些商人强多了,直接提到了霸州叛军可能对运河的影响。
只不过他说的是,这次有大量的兵马参与围剿霸州叛军,导致部分粮食是要直接运往前线的。
很多漕船都只能到山东段。
如果带着这些商人一同北上,后续的行程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裴元带着这些商人,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思。
最基本的作用就是来当肉盾的,而且多带一大批货物去淮安,更方便放大货物的涨跌,有利于他和韩千户炒货。
随着一曲舞尽,商人们纷纷起身祝酒。
裴元来者不拒,很热情招呼着那些商人。
随后便有美貌婀娜的舞女上前,散坐在众人席间,一一奉陪。
有的帮着斟酒,有的逗趣说话,有的则羞答答的和客人彼此互动着。
醍醐和尚面对这阵仗有些傻眼。
只不过,旁边的舞女喂酒他也喝,旁边的舞女夹菜他也吃,只是不敢用手去碰那女子。
那女子也没少听过行内人招呼和尚的事情,笑妍妍的在醍醐和尚脚踝上轻轻一捏。
醍醐和尚低着头,圆脸上的小眼睛乱转,额头上的汗都涌出来了。
却终究没敢乱动。
那知为道人倒是惬意,竟笑呵呵的为作陪的女子看起了手相。
不知说了什么,引来了那女子一阵娇嗔。
裴元身旁也有美人相陪。
按照裴元的价格标准,大约有个六七两的姿色。
他忙着应付人说话,倒也没摸几下。
众人热闹了一阵。
等到天色渐晚,孙克定过来询问,要不要就在这园子里为裴元安排住下。
裴元这才起身告辞。
王敞也顺势跟着裴元一同出了那酒楼。
接着,跟随裴元来的几个总旗小旗也跟着离开,哗啦啦一下,倒是走了不少人。
孙克定和那些商人,还有话交代,只是站在门口送别。
他看着裴元和王敞离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思索。
裴元的酒量一般,晕乎乎和王敞告别。
还是程雷响做事周全,招招手,叫来了守在远处的锦衣卫,从里面挑了两个人,让他们护送王敞去住的地方。
裴元则在众人的拥簇下回到了百户所。
裴元酒劲上来,索性也不理太多。
躺回了大床,迷迷糊糊的进行今日的例行复盘。
能够收服王敞,算是今日的意外之喜了。
原本裴元最头疼的一点,就是自己的地位太低了,就算想要主动作为,恐怕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比如说这次去淮安炒货的事情,不就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原因,只能主动把这主意献给韩千户,换取自己向上爬的资源吗?
如果裴元有自己可靠的一支队伍,哪怕只有百余人能派上用场,裴元都能吃独食了。
好在裴元终于成了千户所正经的副千户,已经可以慢慢的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裴元的目标也不是从现有的锦衣卫中拉拢,而是打算让宋春娘从江湖人物中招安一些,然后再慢慢培养忠诚度。
等到手中的实力有效扩张了,自然不用什么事情都看韩千户的脸色了。
另外一个,就是文官势力。
裴元对文官势力,之前一直抱有一种往上硬贴的心态。
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底子太过薄弱了,在明朝这种文贵武贱的社会大环境下,只能顺应潮流,打不过就加入。
所以别说张璁、严嵩这种未来的内阁首辅了,以至于孙克定这种被罢官的进士,裴元都设法想要拉拢一下。
然而王敞这个意外出现的棋子,却让裴元打开了新的局面。
从目前来看,病急乱投医的王敞暂时还可以拿捏,但是等到陆訚、张忠整合了刘瑾残党之后,双方的地位又会出现变化。
面对越来越激烈的政治斗争,想要周旋其中,自己似乎还需要一个更有力的筹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