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进屋坐下不久,李小真总算是忙活完,简陋的木桌上只有两碗白米粥和一碟六堂斋的咸菜萝卜,咸菜萝卜装满了小小一碟,尽管周鹤15岁那年就外出求学,但他还能记得六堂斋的咸菜,六堂斋咸菜以口感浓厚出名,价格也是更高上一些,但按照这两日周鹤的观察,李小真现在的处境并不算有充裕,两碗白米粥看着也有点稀
“阿鹤,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我就熬了点粥,希望你不要介意”李小真拂了下散落的头发,尴尬的说着
“哪会呢,我正好也没吃早饭”说罢周鹤接过李小真递过来的碗,许是熬粥时厨房太闷,余光中能瞧见李小真脸和脖颈上的薄汗,他的碎发贴在脸颊旁,不说话时就轻轻喘着气,让人看着脸红
周鹤大口大口的喝着白粥,没过三两下碗里就已空空,李小真看着他吃得满足,也就松了口气,家里的粮食不多,周鹤又是有钱人家少爷,李小真翻箱倒柜才找到了以前遗留的六堂斋咸菜,好在这些算是合周鹤胃口,李小真笑着又给周鹤添了一碗
周鹤这回吃得就文雅些,细细的吃着,不时抬头,看到李小真吃完一碗没打算再添时,周鹤放下碗筷终于开口
“真真你能和我说说这几年的事吗?包括你先生”李小真愣了一下,他有些犹豫,他不想再看见周鹤抵触的神情,但在看向周鹤的双眼时,他知道他无法拒绝,被埋藏了许久的秘密此时也不得不说,
“我其实……”
可明明想好了,却又害怕得无法开口,李小真缓了很久,周鹤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秋风夹杂落叶的沙沙声回荡在安静的屋内,好一会儿后,李小真终于再次做足了准备,他轻呼了口气
“你刚走那年,我姑妈偶然间知道我身子怪异,后来没过两年,张肺子家爹娘离世,死后给他留了一笔不小的媳妇钱,我姑妈便托媒婆把我介绍了去,姑妈告诉我张肺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吃喝全得靠人照顾,稍微走几步就咳得不行,我嫁过去后这笔彩礼钱她给我攒着,可以让我以后做些小本买卖,我就辛苦些照顾张肺子这几年,等张肺子死后我也能解脱,起先我不答应但姑妈一直念叨,后来见我死活不愿意,姑妈就闹着要上吊,我知道这是逃不了了,逃荒那几年,要不是我姑妈把我从父母哪接到宁城,我恐怕都不知道会被爹娘卖到哪儿去,虽然姑妈对我不算好,但也是把我带大,姑妈这个恩我一定得记“说到此处李小真眼里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感恩还是其他,周鹤听着心疼,但没开口,李小真歇了口气又继续道
“之后我就嫁到了这里,前日你见到的两个婶子很早就在张肺子家做工,不用服侍公婆,也不用洗衣搬柴,张肺子虽然样样离不开人,但好在他对我不错,从来没有打骂过我,虽然出门会被人嫌弃,但我也知足了”说罢李小真笑了下
周鹤听着心里不好受,同时也对李小真的一些话十分好奇
“你身子怎么了?”
周鹤话一出,问得李小真脸颊发红,他羞涩的低着头,
“额,我其实,其实有个女子的…”话还没说完
“咚咚咚!”突然有人大力敲门,院子里不断响起着木门晃动的声音
周鹤率先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约莫30几岁的男子,此人长相奸滑狡诈,还戴个小圆眼镜框,像是在模仿学生
包让被老爹带出门干活,前段时间听说张肺子终于死了,一直躁动的心终于是按耐不住,今早刚一到家,就赶忙来板子巷,包让见门开刚打算开口,发现开门的男人身形高大,满脸不耐烦
包让原本还激动的心此刻被迫冷静,他噎了下口水,“先生,我找李小真,他人可在?”说罢还探头望了一下院内
“你找错了,这不是他家”周鹤说完依旧不等对方回应准备关门,恰巧李小真正好赶到
“阿鹤,是谁呀?”
周鹤的回答把包让搞得摸不着头脑,还在疑惑时就听到了李小真的声音,“诶!是我是我!”包让顾不得其他,擅自推开大门妄想钻进去,哪知周鹤挡在门口,压根找不到空进去,包让就扶了一下镜框,理了一下领子背着手在门前说到
“小真呀,前几日我听说张肺子死了,虽然你是男子,但是做人媳妇的日子过习惯了,你说说你死了男人,自己也不好过是不?”包让咳了一声一副善解人意似的又继续说道
“你人懂事,我也和我老子谈了一下,愿意把你娶进包家,以后你就安心服侍我,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门讨生活…”包让还要继续说,李小真本就厌恶包让,张肺子在的时候就时不时来家里做客,赶也赶不走,一双小眼还时常色眯眯的打量自己,李小真欲想打断,而听出名堂的周鹤却缓缓开口
“你活腻了是吧?”说完,周鹤把李小真往身后拉
“诶!你谁啊?我和小真说话呢干你什么事”周鹤一身肌肉人又高大,包让原本是怕的,但是李小真在这里,装他也得装点样子出来,只好假装硬气
周鹤懒的和他拉扯,直接抬腿猛得一脚将瘦瘪的包让踢飞门外,这一脚周鹤可没收着力,看包让那张脸周鹤就倒胃口,更别说他还妄想娶李小真,这一脚纯属包让活该
“诶哟哟,打人啦!打人啦!”包让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喊道,但实在是太疼没喊两声就忍不住在地上打滚,全身都是灰尘看着十分不堪
周鹤冷漠的看着包让在地上大叫,又准备上前补两脚,察觉到的包让立马双手抱拳躺在地上求饶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刚刚说的全是在放屁,我再也不来这儿了,爷爷您老人家行行好,我这就走,这就走!”包让踉跄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溜
看着落荒而逃的包让,李小真心里说不出的轻松,“阿鹤谢谢你,但是你把他踢伤了,他也许会找你麻烦”包让是个狗皮膏药,一旦被他缠上不给他点教训,他不会甘休
“放心吧”周鹤安慰道,但突然“嘶”的一声,周鹤扶着右手,神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阿鹤你怎么了!”李小真还以为是自己没来前包让伤的,紧张的看着周鹤右手
“应该是早上砍柴用力不对,手伤着了”
“真的吗?都怪我,不应该让你来帮忙的”李小真满脸愧疚,周鹤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李小真就拉着周鹤进屋坐下,以前张肺子躺在床上时间久了肌肉就酸疼,李小真就一整夜的给他按摩舒缓,长久下来李小真也有了一套自己的按摩方法,李小真拉开周鹤的衣袖,只是周鹤的右手臂看起来很正常,李小真也不管其他,伸手就准备帮周鹤按摩
“真真用不着这样,我睡一觉就好”说罢周鹤就打算把衣袖放下
“都是因为我让你帮忙你手才会受伤的,你是读书人,右手还得写字,那能伤着呢?”李小真着急的说到
“那…就麻烦你了”周鹤不再争辩,重新将衣袖搂上
周鹤常年坚持运动,再也不是以往被卡狗洞的小胖子,李小真双手接触到周鹤手臂发达的肌肉,摸起来有些硬,和张肺子那瘦弱无力的身体不同,周鹤浑身充满了成年男子的阳刚气,李小真不得不更用力些
“明明是我自己要来帮忙的,真是麻烦你了”周鹤的话听起来很自责
“不要这么说,你是大户人家孩子,哪干过这些粗活,是我考虑不周”李小真说完换了方向继续动作
“真真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不嫌弃,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赶走了包让”李小真看着周鹤情绪还是没恢复,弯腰对着周鹤一笑,周鹤脸上这才好看了些
“那我还能来你家做客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