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意立时将刚才那点怀疑抛诸脑后,她居然有个瞬间觉得这人有点像谢燃,真是快赶上自己那疯了的皇兄了。
但刚才,究竟是觉得他哪里像呢?
公主一旦不说话,这院子里的空气就和铁似的,沉沉地压下来,只剩下何囤抖抖索索地擦地上茶水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 '')('赵如意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她微抬眉目,少时圆润的眼尾被胭脂斜红勾勒得艳丽凌厉,眉宇间只剩皇家威势。
“继续吧。”公主道。
跪在地上的两名教导女官对视一眼,不知要继续什么。
赵如意淡淡道:“我听闻皇兄还派了人给他们授课。既有圣命,此刻该做什么,该学什么,便照旧吧。”
她话音落下,侍女搬来一张红木椅,赵如意在椅上坐下,道:“本宫便就在这里看,你们随意罢。”
她说随意,却没人敢随意。
这日的晚间课程是棋艺。教授的是个太学里的老学究,姓方。原本都快告老还乡了,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同僚,这把年纪分到这么一份学生顽劣,还处处透着宫廷隐秘的工作。
他是在几年前祭礼时遥遥见过一次百官前列的谢侯的,自从看到眼前这几张临摹拷贝似的脸,就没一晚不做噩梦的。
而且他甚至不敢深想为什么皇帝要将这些少年收在宫里——再想下去他怕自己还没因为触犯贵人阴私被灭口,就先自己吓死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加上害怕,声音嘶哑,结结巴巴,讲局古棋谱都能把人听睡着。当然,现在场上无人敢睡。
这些少年大多出身平民,坐不住也没那个根基真的好好学,因此平日里从来听不进课,没个一会就要插科打诨。现在却个个安静如鸡。导致老头平时讲一炷香的内容,半柱香不到就讲完了。
讲完课,老人家懵了,下意识地看向长公主。
赵如意正垂眉拨弄着自己修长的宝石护甲,一言不发。
方老学究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对弈。如有疑窦,来问老夫。”
这是个临时救场的新项目,但哪怕再顽劣的少年也天生有着深刻的尊卑意识,并不敢在贵人面前造次。立刻安安静静地两两分好组。
廿一不出意料的和何囤被剩了下来。
何囤看着棋盘,动作僵硬地拿出一颗棋子放在棋盘。
“何兄,执白者先。”廿一好心提醒,顺便收起棋盘上被错下的黑棋,将自己边上的白棋篓换给他。
何囤:“……”
就这样,两人倒也乍看有来有回地下了起来。
廿一有一下没一下地喂着何囤棋,忽然有些走神。
因为似乎很久以前,他似乎也说过和刚才类似的话。
*
“黑棋须让,执白者先。”那时,他支着下颌,认真教导对面的少年人。
那少年没坐像地靠在椅上,看着懒散的很,还笑眯眯的,酒窝看起来甚至有点甜,眼神却很烈,凌厉逼人。
少年直勾勾地看着他,笑道:“为何要让?老师,您说’弈者,谋也。’我想要的东西死也不能放。如何能让?”
在这么个半大孩子说出你死我活时,他当时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道:“孩子话。白者,皂也,寓白丁。而黑为正色,为贵族。白弱黑强,君子贵气度,如何不让?若要为人君,你首先要学的就是取舍和放手。”
当时少年是怎么答得?
他想不太起来了,如今刻在脑海里的只有少年那句“我想要的东西死也不能放”。
——竟然到他自己死了都记得。
廿一反应过来时,袖子已经被何囤扯了好几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