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完,江弈秋靠在他背后,始终没有拿出来,依旧硬挺的性器,在那满是精液的生殖腔里耸动。
江弈秋毫无理智,操弄他的生殖腔。
李烛失神地趴在柜壁上,无处可逃,只是休息了不到五分钟,就又被身后的alpha束缚在角落里狠操。
那样清冷的人,每次干起这种事情来,都是无比狠厉。
活像是要把李烛拆碎。
嚼烂了吞进肚子里。
江弈秋咬着李烛的腺体,不停地往里面发泄自己的信息素,肿胀的性器不停深入,插得相连之处一片水渍,被撞成泡沫。
流到江弈秋的腿上。
粘腻又湿滑。
他顾不得洁癖,转过眼不去看,只顾着每一下都深入到无法承受的深度。
“江弈秋!”
刚刚高潮过的生殖腔十分敏感,被这样粗暴对待,李烛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发泄过的下体被强制勃起,有些疼,更多的是爽。
江弈秋掐着他的腰腹,感受到他被插得小腹微凸,在掌下鼓动。
李烛撇过头,求饶:“让我歇一会儿”
“不要。”
江弈秋很少如此拒绝别人,如今的蛮横,更像是耍赖。
李烛心尖一颤,被他如此苏弥的声音蛊惑到,腰更软了些,迎合地用臀尖去蹭他的胯部。
被这样套弄一下,江弈秋越发难忍,将他禁锢在角落,束缚在他筑起的巢笼,狠狠地操弄。
这场酷刑持续了一晚上,这次,江弈秋没能做完就去洗澡,他们黏糊糊地抱在一起,两个大男人缩在衣柜里,睡了一整夜。
李烛先醒来的,看到江弈秋泛红的脸。
很少会见到他气色如此红润的模样。
他迟钝地去摸江弈秋的额头。
糟糕,是发烧了。
易感期的alpha体温本就比平时高,如今高得过了。
他动了动,才发现江弈秋没有拔出来。
一下就蹭得更硬。
江弈秋迷糊地睁开眼,叹息一声,高热的额头贴在李烛满是牙印的腺体上。
李烛想要把他弄出去,却被江弈秋摁着腰,顶开生殖腔,又艹了进去。
江弈秋神志不清,只觉得热,只是本能地往更深处顶,撞得李烛说不清话。
生殖腔被反复成结的茎头撑大,李烛捂着酸疼的肚子,被迫承受他的内射。
十几分钟后,江弈秋咳嗽了两声,呼吸很重,靠在李烛的后颈。
听起来很难受。
李烛挺着钝痛的腰,将体内的性器拔出来,江弈秋倒在他怀里,浑身滚烫。
李烛扯过被子,裹着他,费劲地把他抱到床上。
江弈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脏兮兮地睡觉,如今兑现了。
李烛自顾不暇,只能先去洗手间洗个澡,生殖腔闭合了,精液暂时弄不出来,他含着一肚子东西,狼狈地洗漱。
之后才有精力给江弈秋擦干净身体。
他身上有李烛留下的精斑,要是醒来看见,肯定不高兴。
之前在他家里的时候,有次干得太重,直插敏感点,李烛射在他胸口,腹部,弄得江弈秋别扭地逃跑,洗干净了回来继续干。
李烛如今想起来,倒是有些好笑。
他忘不掉当时江弈秋的表情。
呆呆的,疑惑又纠结。
李烛给他找了退烧药和缓解易感期高热的药,但不敢给他喝。
他能察觉到,江弈秋身体并不好,情况很特殊,他的药都是自己做的,每次喝也是挑挑拣拣。
也许是什么很罕见的疾病。
江弈秋睡得很沉,李烛只好以自己易感期到了,请假待在家里。
“几点了”
他醒得时候嗓子哑了,惨白又泛红的脸,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上午十点了,药都在这里,你看看你要喝哪几样?”
江弈秋摇摇头,“想喝水。”
“我去倒。”
“要温的,偏冷一些。”
要求还挺详细。
“好。”
李烛按照他的要求倒了水,见江弈秋又靠在床头挑药,像个挑食的孩子一样皱着眉。
他喝了药,躺着不舒服,坐着头晕,只能趴着,抱着枕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李烛也是最近才发现,江弈秋这人道德起来还挺道德的。
当然,是下了床很道德。
“没事。”
“合约上没写这一条,我可以去加上。”
江弈秋又犯了轴劲儿,非要起床去改合同。
李烛拦了好几下,都拦不住,只能说:“是我自愿的,和合同没关系。”
江弈秋皱着眉,摇摇头,“为什么会自愿?”
发情的alpha比畜生还畜生,江弈秋很厌恶这一点,也不得不向本能低头,就连合法夫夫,oga也会抗拒易感期的alpha。
又何况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alpha呢?
江弈秋只以为是李烛太客气。
只好说道:“我会赔付你的生理心理损失费。”
李烛都要被他气笑了,哄道:“行,你先躺着养病。”
不要再瞎折腾了。
江弈秋趴在床上,吃了药头晕恶心,难受至极。
“你的胳膊是怎么了?”
李烛昨日便加他身上有淤青,今日则是更多了,尤其是肩和胳膊。
江弈秋眼睛都没睁开,“你抱的。”
“啊?!”
李烛大惊失色。
仔细一瞧,确实,江弈秋的肩上有一个被淤血掩盖的指印,而淤血就是沿着指印扩散的。
好多地方都有指印。
还真是他抱的
难不成江弈秋是个瓷娃娃?
一碰就受伤了。
李烛见他眉头紧锁,询问道:“是不是很疼?”
“还好。”
一点也不像还好的样子,李烛只能自发去找了止疼药,又翻出冰袋。
江弈秋犹豫着吃了药,又看着李烛给他用毛巾裹着冰袋,给手肘冰敷。
“你现在发热,不能受凉,用毛巾能缓解一下。”
手肘上确实舒服了不少。
江弈秋侧着头,一直看着李烛。
他曾经从未仔细看过李烛的脸。
如今再看,好陌生。
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李烛凑近了他,见他出神,摸他的额头:“退了一些。”
“嗯,谢谢。”
他这样一个麻烦的人,突然叨扰,已经打扰了李烛的正常生活。
他很愧疚。
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找李烛的。
打破了他原本的人生轨迹。
见他有所忧虑,担心他病中多思,李烛开解道:“不必自责,我始终是感激你的,为你做这些,都是我乐意的。”
江弈秋明显很惊讶,不解,“感激我?”
他怀疑是李烛说来哄他的,但是,李烛为什么要哄他呢?
但也没道理是真的。
李烛肯定地点了头,他顺手从床柜里拿出一大堆新的毛巾,将已经被冰袋打湿的毛巾换下了,继续给江弈秋冰敷。
“也许你觉得微不足道或者并不在意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是莫大的助力。”
李烛一边给他揉胳膊,一边继续说:“家里的事情,靠我自己的努力,我会困苦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解决,但是你解决起来易如反掌,如今我提前毕业,有这样一份满意的工作,已经很满足了。”
“不用自责,这都是我自愿的,而你给的一切,都远超我的付出。”
这是他们,可他们走过各自的黑暗,才曲折地燃了根腐烂的蜡烛。
江弈秋今日情绪很好,甚至自己拿刀切了胡萝卜丁给李烛吃。
以前,这样危险的东西,他是绝对不被允许触碰。
他拿起刀的时候,期待又恐惧,担心李烛会制止他。
但李烛没有那样做,反倒握着他的手,教他握刀的手法,协助他切下第一刀。
“这样握,就不会伤到手了。”
江弈秋高兴地切了两根胡萝卜。
李烛给他买了很多种书,供他解闷。
江弈秋捏着书,他已经看完了李烛家里所有的书,这下来得正好。
看到他高兴,李烛也满意得很,像是金屋藏娇。
这是他偷偷养在家里的江猫猫。
李烛一整天工作都非常舒心,哪怕很多人议论他,但只要想到家里的江弈秋,失落就会一扫而空。
他做了止血药,又割破了手指,试用效果很好。
挺好的,也许过段时间,他能够按照江弈秋的需求,做更多的药。
晚上,李烛又买了不少小零食,乐呵呵地往家里走。
他步伐轻快,进了小区,一阵冷风过,竟是又要入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李烛按了密码,电梯门合上时,看见三个人站在楼道门口。
李烛没由来觉得心慌,赶紧按上了电梯门。
一到门口,他赶紧往家门跑。
“叮咚——”
另一台电梯竟然也是在他住的这一层停!
但是隔壁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对方昨日去了外地旅游,不可能有人会回来!
李烛扑到门口,但是来不及开门躲起来,他只能一脚踢在门上,企图提醒屋子里的人。
那三人直扑李烛而来。
李烛勾着腰,猛然抽出鞋柜里藏着的棒球棍,趁对方不妨,一棍子砸在那人的头顶。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那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费劲但双拳难敌四手,搏斗三旬,最终被人架住,扯着他的手,按了指纹开锁。
他们捂着李烛的嘴,静悄悄地走进房子。
屋子里很静。
和往常一样静。
李烛一眼扫到桌上放着的书,茶几下的拖鞋。
江弈秋看完书是不会放在桌上的。
说明他已经知道了。
起码会防备。
李烛依旧担心,看着剩余的两人去找江弈秋了。
屋子里静得出奇,一人走到厨房门口,还没探头,血光一闪。
那刀快到没有任何人看清。
喉管被切开时,发出轻微咯气声。
江弈秋冷眼看着血液喷溅在墙面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倒在地,血淌了满地。
他手里只有一把水果刀。
“他在厨房!”
江弈秋猛地钻出来,趁另一人往厨房这边跑时,假意逃跑,引得那人打了岔,江弈秋翻过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在黑暗里,他动作极快。
不过一秒,李烛只感觉到脖子一热。
刀尖刺入了那人的太阳穴,只要不拔出来,这人会暂时活着。
月色里,暗色的血流到李烛的肩上。
他们在瞬间交换眼神,李烛反手拔出刀,江弈秋背过身,将地上的酒瓶抄起。
江弈秋将酒瓶摔到那人头上,李烛扑上去补了一刀。
红刀子出,血涌如柱。
幸好,这几人以为江弈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实验员,没有带武器。
碎渣落了一地,李烛剧烈喘息着,刀尖上的血液滴落在地。
浑身的血液沸腾着。
李烛丢掉手里的刀,浑身颤抖,但冷静地擦干净手,对着江弈秋说:“你别乱动。”
江弈秋为了走路安静一点,一直光着脚。
地上全是碎渣,会伤到。
李烛确定自己的手上已经没有血,才走到江弈秋身边,将他抱到沙发上。
江弈秋让李烛拿来电话,赶紧联系了距离最近的心腹。
现在他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必须在对方发现派来的人已经全部死亡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你跟我一起走,这里不安全。”
这种情况下,李烛自然不会拒绝,帮忙收好了药,心腹也已经赶来了。
六个身着常服的alpha,四个人护送他们离开,两个人清理现场。
江弈秋因为用力过度,手腕出现了瘀血。
李烛给他揉搓几下,贴上了膏药。
他们快速离开了市内,来到更安全的研究所。
方圆十里都有层层关卡,只有内部人员才能进来。
“还是连累你了。”
江弈秋看着手腕上的膏药,很抱歉再次打乱了李烛的生活。
“没事,就当休假了。”
只要能和江弈秋待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看来自己真的是个恋爱脑。
江弈秋累得厉害,他本就伤势未愈,现在又剧烈运动,心跳很快,呼吸困难。
心腹递来了氧气瓶,江弈秋闭着眼睛,靠在李烛肩上吸氧。
动荡的一个晚上,终于结束了。
李烛很平静,但心里很乱。
刀尖扎入人体的感觉十分特殊,他的手上仿佛还捏着刀。
手上始终有热血淌过的知觉。
只有嗅到江弈秋发间的清香,才会有半分的宁静。
李烛想要抱紧他,又担心伤害到他。
来到这里后,江弈秋能够更好地接受治疗,但是有一个坏消息:
李烛见到他的机会变少了。
他们的角色再次发生对调,李烛在房间里看书,整日见不到人。
他止不住担心,也许江弈秋的情况很严重?
也许是又出了别的事情?
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连书都看不进去。
直到五天后,他才再次见到江弈秋。
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结痂,胸口也好了不少。
李烛一一看过,才彻底放心。
“不是不来见你,拖久了,有些严重。”
“现在呢?”
李烛又开始担心,拉着他上看下看。
“现在好多了。”
江弈秋脸色很差,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好气色,又烟消云散了。
李烛觉得可惜,那样美好的江弈秋,和正常人没有区别,然而现在又变得如同古堡中的吸血鬼。
迷人且危险。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两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李烛给他倒了热茶。
“应该会回到之前的城市,想害我的人露了马脚,已经被抓住了。”
想来以无大碍。
最让江弈秋不放心,依旧是李烛。
因为他,李烛可能又要换地方生活了。
他们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江弈秋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等到回到自己的城市,也就能直接回家。
不用再待在特殊治疗基地里面。
李烛乐得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们讲了很久,难得的话多。
他本以为江弈秋不善言辞,却不曾想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他们都阅历丰富,什么都能说得上来。
但终究是李烛说得多,江弈秋倾听为主。
他们之间再没有那样的隔阂,灵魂都更接近了。
“江先生,这边有消息通知您。”
江弈秋收到消息之后,赶紧离开了。
李烛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息。
他们难得见面,如今更是见不到多久,就又分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黏人的性子,但是一遇到江弈秋,他就恨不得全天粘着。
也不说多亲昵,只是想看到他。
而今更是奇怪,他总是幻嗅,经常嗅到江弈秋的信息素气味。
一反之前的排斥和抵抗,竟是有些痴迷。
难道alpha也会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上瘾?
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李烛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看着闲书。
本以为会很久见不到江弈秋,结果第二天,江弈秋又来了。
说是邀请他出去散心。
李烛惊喜万分,赶紧换了衣服跟他出去。
“这段时间实在是麻烦你了。”
从他接受治疗到现在,一直在清理外界的危险因素,如今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可以放心了。
总是让李烛待在研究所里也不好,闷得慌。
“不麻烦。”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烛乐得和他独处。
他们去不了远处,只能在附近散散步。
“这边的山可真高。”
抬起头,遮天蔽日,广袤层林,空气质量极高。
深吸一口气,竟是连灵魂都得到洗涤。
江弈秋说话的声音很轻,在林子里格外清幽,语调平稳地讲述着这座山的来历。
颇具神话色彩和战争残酷的故事。
李烛没有想到,江弈秋竟还会看这样山河志怪的书。
他听得入迷,直到江弈秋突然止了话头,抱歉地接了个电话。
江弈秋脸色骤变,拉起李烛的手,赶紧往小路边的树林里钻。
一声枪响惊动了林子里的鸟,逃窜的鸟儿将天幕遮蔽,周围顿时更暗了。
“怎么了?”
李烛和他贴在一起,背靠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他们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
江弈秋脸色苍白,眼神是前所未有地凌厉。
对他不利的人,主脑已经被抓进了监狱,没想到竟是还有一部分势力在这边藏着。
是绞尽脑汁地想置他于死地!
他身上随身带着枪支和刀具,他将枪塞给李烛,简单地教了他。
自己则拿着刀。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拿枪。”
李烛可不敢拿江弈秋的生命开玩笑,如果一定有一个人陷入险境,他宁愿是他自己。
“你拿,枪的后坐力会让我整条胳膊出血。”
他身体没有办法承受开枪的代价。
李烛攥着枪,精神高度集中。
他一定要保护好江弈秋。
“别害怕,我们离研究所不远,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
林子里又传来几声枪响,有几发子弹擦着石头过,李烛下意识将江弈秋往自己怀里按。
江弈秋一愣,作为alpha,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样保护过。
哪怕上次如此危急,也是他和李烛并肩作战。
“砰——”
李烛冲着黑暗的地方开了一枪。
一人应声倒下。
“你眼力很好。”
江弈秋看向那个方向,那人来得悄无声息,他常年做实验,视力受到影响,光线一暗就什么都看不清。
幸亏李烛看到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弈秋抬头,自下而上,看着李烛的侧脸。
他从不是柔弱的人,更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他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艰辛,所有实验的目的只是为了能更有尊严地死去。
如果被人一枪击中,当场死亡,似乎也是一种轻松的死法。
所以他不害怕。
可现在有个人抱紧了他,说会保护他。
哪怕这个人因为家境原因自小就比寻常alpha瘦弱。
哪怕自己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过他。
哪怕他们能走到现在,只是凭着那高中时期的暗恋。
这一秒好长。
比他们同样艰难的前半生还长。
为了江弈秋,李烛第一次拿起刀,杀了人。
为了江弈秋,他毫不犹豫地对准敌人的头颅,眼也不眨地击杀对方。
连害怕和颤抖都不再。
他们躲了很久,隐约听到了支援的声音。
李烛想要探头去看,江弈秋拉住他的胳膊,“不要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了。
李烛茫然地看向江弈秋,“怎么会这样?!”
江弈秋早已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有内鬼。”
来的时间不对。
研究所离这边很近,听到枪声之后便会紧急支援,要来的话,不过三分钟。
而现在已经七分钟了。
他的研究所,竟然也有问题。
江弈秋不知如何感想,他早就用紧急求救系统求救。
研究所有内鬼只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他的心腹都是从父亲那一辈就留下的铁杆。
绝对不可能出错。
周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江弈秋捏紧了手里的刀,他们缓慢往更隐蔽的地方挪。
骤然,李烛只感觉到背后一凉,再反应过来,便是看到江弈秋冲他扑了过来。
血光四射,断肢和头颅落地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动作快于思维,他下意识举枪,对准远处的人。
两声枪响。
后坐力震麻了他的胳膊,在这一瞬间,他只看到江弈秋拉住了他的手。
失重感令人无比恐惧。
但手里的温度又让他冷静。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李烛缓了很久,才撑起身子,林间多暗隙,他一脚踩空,江弈秋扑过来拉他,却被他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此时已是傍晚,林子里黑得早,一片漆黑。
他们不知是跌落到哪个犄角旮旯,搜救难度又高了好几个层次。
江弈秋和他隔得不远,他们摔在断崖的厚草地上。
李烛慌张地冲他爬过去,低声唤他:“江弈秋?”
手里有些粘,借着月光,竟是暗红一片。
幸好他随身携带着制作好的止血药,赶紧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江弈秋疼醒了。
他恍惚了一瞬,才发现自己的左腿动弹不得。
这么高摔下来,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程度。
浑身的关节都断了一样得疼。
他们不能在这个空旷的地方久待,等到那群人绕道前来,便是死路一条。
李烛背起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身上也重得很,比当初得知父母自杀,背负外债时还重。
江弈秋喘气也会觉得胸痛难忍,“你把我放下吧,往南边走,那是离他们最近的路。”
他死了就是解脱了,李烛不一样。
他健康、拥有大好前途,不该和他这样的人一起死在这里。
说着话,他咳出血,他的内脏可能都有不同程度地出血。
“别说胡话。”
在这个世界上,他早已没有亲人,如今,最亲的人,只有江弈秋。
他和江弈秋一样,从不惧怕死亡,最难熬的时候,也曾想过为何不随父母一起去了。
但竟是这样糊里糊涂地扛了下来。
可能是凭借着对江弈秋的暗恋,那么一点点在深渊里的光,竟是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如今想来,不可思议。
李烛看向前路,黝黑的树林,夜间看不到一丝光亮,恰如高中时回家的那条路。
只是现在背后多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咬牙走着,走了一刻钟,身上的重越发明显,一种说不出的痛感蔓延全身,他缓缓跪下,将江弈秋放下。
“你伤着哪里了?”
冰冷的手在李烛身上游走一圈,没有摸到很明显的外伤。
“李烛?你怎么了?”
李烛坐在地上,只觉得腰腹以下非常沉重,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体温也很低,想必也有失血。
江弈秋强撑着爬起来,将李烛背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他怕疼,但也极其能忍。
此时浑身污脏,一身血泥,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江弈秋背着他,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了”
李烛呼吸开始急促,疼痛不减,刀绞一样。
江弈秋一言不发,口鼻里全是血,咬着牙往前走。
后来,他们确实走不动了,江弈秋靠在石壁上,抱着李烛,避免失温。
因为失血,江弈秋神志不清,只是紧紧抓着李烛的手。
月光渗过林间,李烛缓过了那一阵剧痛,回握他的手,借着月光,看到他手臂上可怖的皮下出血。
白皙的皮肤不再。
像是腐烂的肉块。
李烛心疼得很,缓了口气,将已经半昏迷的江弈秋背上,继续往前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援助,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有怎样的结局。
但他不能停在原地。
和当年一样,哪怕所有人都逝去,活着的人,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就是死。
李烛回过头,嗅到江弈秋身上浓厚的信息素。
他不甘心。
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有人语声。
李烛警惕地唤醒了江弈秋,江弈秋奄奄一息,借着最后一丝电,放出信号。
他们终于和救援相遇。
李烛将江弈秋放到担架上,才得知,他们坠落的间隙,和失踪的林子有很严重的高低差,山石通道诡谲,重峦叠嶂,可能的坠落地点有数十处,救援排查了很久,才找对方向。
所幸敌方也一样。
这才得救。
救护车以及警卫队都围在入口处,乌泱泱的一片人。
李烛熬过了最疼的那一段时间,此时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在警卫身边。
视线紧紧锁在江弈秋身上。
将要送上救护车时,江弈秋骤然醒了过来,他焦急地摆摆手,让周围的人停下。
固执地扯下了呼吸罩,冲李烛伸手。
李烛赶紧握住,“怎么了?”
江弈秋剧烈喘息着,又指向人群里的一个人,“合同赔付补偿。”
说完这些,实在坚持不下去,医护将呼吸罩叩在他脸上,抬上救护车。
轴,实在是轴。
李烛又是哭又是笑。
江弈秋是怕自己不在了,没有人兑现合同的约定。
这种危急的时候,竟然说这些
李烛跟着去了急救室门口,他实在担心江弈秋的状况。
研究所有内鬼,他们紧急去了江家的私人医院。
站了一会儿,李烛只感觉头晕得很,之前的那股剧痛再次袭来。
小腹坠痛难当,比之前更加严重。
李烛捂着腹部,弯下腰,却瞧见地上滴落的血。
仔细一瞧,深色的裤子上,已经全是血。
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他,李烛这才反应过来,这次,不是假孕。
坠痛越来越明显,李烛一阵头晕恶心,在医护的搀扶下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时,床边是方才江弈秋指到的那个年轻法务。
“李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法务沾湿了棉签给他擦拭干涸的嘴唇。
李烛嗓子干疼,声音沙哑:“我是怎么了?”
他开始祈祷,也许不是
也许是受了伤而已
法务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您是终止妊娠。”
李烛心口一疼,呼吸有些不畅,法务赶紧将呼吸器给他戴上,“您平静一下,您还会有孩子的。”
李烛只是看着天花板,很是内疚。
“不要告诉江弈秋。”
“是”
江弈秋伤得很重,不要再因为这样的事情伤神了。
后来,李烛才得知,这个孩子才三周多大,本就是最需要精心养护的时候,他先是在企业里制药,又和江弈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惊吓。
加上他以为是假孕,喝了治疗假孕的药。
孩子肯定会保不住的。
哪怕没有坠崖,也不会是个健康的孩子。
李烛内疚难当,蜷缩在床上。
那是他和江弈秋的孩子
岂能不心疼。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江弈秋根本不想要孩子吧。
李烛闭上眼睛,算了,就这样吧,覆水难收。
他的腹部仿佛还在疼痛着,那里曾经来过一个脆弱幼小的生命,可惜他还未曾得知,他便走了。
李烛在医院养了很久,亏了的气血难补,直到能下床时,医生还在叮嘱他记得回来复查生殖腔的状况。
alpha的生殖腔退化程度不一致,但都很难受孕,李烛能怀上已经很艰难,如今还流产了,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李烛一一记下,他这大半个月都没能见到江弈秋。
每次见到法务,对方都是守口如瓶,只说江弈秋状况稳定。
李烛如今不能擅自出入,被江弈秋的人安置在江家本宅。
他这才得知,江弈秋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便因为突发意外去世了。
至于是否是意外,另说。
江家本宅一空就是十几年,这么多年来,李烛反倒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人。
宅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老管家都是曾经的那位。
得知这是江先生的伴侣,老管家十分高兴,还拿了江弈秋小时候的照片给李烛看。
李烛看着照片里的漂亮娃娃,眼眶莫名湿润。
他本是十分坚韧的人,可自从得知孩子没了,一想起来便忍不住眼泪。
虽然只有不到一月的缘分,他仍是十分伤感。
老管家不知道他刚刚没了孩子,只以为他是担心江弈秋。
“江先生没事,只是恢复起来很困难,他怕你看见他不好看的样子。”
确实,每次江弈秋都会把身上瘀伤遮起来,李烛想要给他换药,都得先关上灯。
江弈秋的自尊心很强。
甚至有时候出现瘀血,都不告诉李烛。
哪怕自己疼得整夜睡不着,也一声不吭。
“他什么时候能好?”
李烛翻看着照片,心里挂念得很。
“可能还得一个多月。”
老管家见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赶紧安排人给他做了食疗的方子。
这样养了一个多月,李烛的气色确实好多了,心情也恢复如初。
只是在见到江弈秋的时候,难免落寞。
江弈秋靠在床头,身上的淤血都散了,左腿骨折,还得养很久。
“你好些了吗?”
江弈秋捏住他的手,打量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忧。
“我比你伤得轻,好多了。”
幸好江弈秋没有一醒来就见他,他那时刚流产,脸色和墙壁有得一拼。
李烛自发地钻进被子,抱住江弈秋,来时贴了抑制贴,贴得再近也不会影响到江弈秋。
江弈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李烛此时状况不对劲,无声地回抱他,两人贴在一起。
本来都很冷,此时慢慢热了起来。
“江弈秋”
“嗯?”
李烛第一次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闻到你的信息素。”
从来没有alpha会喜欢闻到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江弈秋不习惯多问,只是顺从他的心意,克制地释放出清淡的香。
听说不论任何性别,怀孕之后,都会渴望伴侣的信息素。
原来那段时间的上瘾,是因为这个
李烛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安心地闭上眼睛,独自释怀那难以忘却的内疚和疼痛。
养伤期间,他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李烛很高兴,但江弈秋逐渐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总是有心事一样。
自从半个月前,他拿到了一份报告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李烛担心他,又本能地抗拒知道具体的原因。
也许是他不够好,他如是想。
江弈秋的腿恢复很慢,但也能下地了。
李烛推着他去草地边晒太阳,扶着他在草地上走了几圈。
日头好了,晒在身上,江弈秋神色开朗了些,拉着李烛坐在草里,看着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他轻声问李烛:“如果我的父母,知道我是这样的身体,不生下我,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二十年前的基因检测技术没有现在全面,没有检测出他这种突变型的疾病,父母满怀希望地生下他,却发现他容易瘀伤、出血、骨折。
奈何已经生下来,医生说活不过一岁,父母那般精心,才将他养大。
李烛不知该如何作答,江母绝对是爱他的,如果她知道孩子有问题,会坚持生下来吗?
他心里闪过一个声音:明知孩子有问题,还生下来,和造孽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江弈秋没有被生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他漂亮精致的面庞,透过皮囊,还能看到他诚挚的心,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该被生下来?
可是活着已经让他很辛苦。
矛盾,无比矛盾。
江弈秋没有指望李烛能说什么,他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现在想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可我就是忍不住乱想。”
总之也没有任何方式解决困境。
江弈秋望着湖面,疲惫又懒散。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哪段时间,有如今清闲。
他总是泡在实验室,总是在学习,妄图找到解救自己的方法。
结果是竹篮打水,还连累了李烛这样一个无辜的人。
所幸及时止损。
李烛不会安慰人,只是揽住江弈秋的肩,默默地给他一个依靠。
听说,过段时间,江弈秋的姑妈会来接他,回到之前的竹苑。
李烛很少听到江弈秋说起自己的家人,姑妈是怎样一个人呢?
江弈秋一直没有提起过,看样子感情不怎么样吧。
李烛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也许会回到自己的工作,过着没有重逢江弈秋的生活。
可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不能回去。
江弈秋靠在李烛的肩上睡着了,阳光静静地洒在他的侧脸,美不胜收。
李烛心都化了。
这一刻,他想和江弈秋在一起。
想得发疯。
曾经不敢奢望的事情,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
如果没有遇到过江弈秋,如果没有对他上瘾,此时的他会是何样?
他会奔波忙碌,会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爱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原来,遇见已是上上签。
这是他们用尽力气,在暗夜里熬了许久,才换来的相遇。
“江弈秋”
李烛低声喃喃,只敢在江弈秋睡着的时候说爱他。
江弈秋只是打了个盹,醒来后说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李烛当然愿意,纠结了几秒,“愿意。”
“真的吗?”
江弈秋本是不相信,李烛见到他如此糟糕的模样,居然还会喜欢他吗?
还会愿意跟他回家?
不可思议。
江弈秋淡淡地笑了,他笑着,李烛却觉得他眼里有化不开的悲戚。
“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只是觉得亏欠。
过了几天,江弈秋的姑妈来了,是个十分干练,精英感十足的女性beta。
她明显很疼爱江弈秋,可不善言辞,让他们显得一点也不亲近。
注意到李烛之后,姑妈只是微笑点头,没有做多的表示。
并且理所当然地帮李烛也准备了行李,一起回到他们曾经的城市。
再次回到竹苑,李烛恍惚得很,和管家爷爷拥抱了一下。
“欢迎您回来。”
李烛又回到了他的房间,只是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进来,江弈秋跟在他身后,往他的房间里填补了很多药物。
有些是李烛走了之后,江弈秋又重新做的。
都是改良版。
李烛看见他往里面添了避孕药、以及缓解假孕反应的药。
故意蹲到江弈秋身边,“我经常忘记吃药。”
江弈秋手一顿,表情如常冷淡,只是缓慢转过身,将盒子里的避孕套也放了进去
李烛瞧见他耳尖微红,忍俊不禁。
又忍不住逗他:“要是真的有了怎么办?”
闻言,江弈秋陷入了沉思。
他定定地蹲在地上,手里还捏着避孕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李烛的话。
“如果他是健康的,你也愿意留下的话就、就留下吧。”
李烛叹息一声,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手比脑子快,上去搓了两下。
“我只是随意问问。”
很明显,江弈秋很在意自己的病,担心会遗传给下一代。
“嗯”
江弈秋沉默地收拾好药盒,李烛坐在床边,等了他很久,才等到下一句话:“我只是不希望连累他。”
他活得太辛苦,不想再祸害孩子。
“我知道的。”
李烛点点头,表示认同。
晚间,他们抱在一起纯睡觉。
外面下着雨,屋里温暖一片。
难得的和谐安宁。
江弈秋抱着被子,听雨。
李烛听着雨,看江弈秋。
彼此都很满足。
“父母还在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这样的天气。”
李烛的话勾起了江弈秋的兴趣,“之后呢?”
“不喜欢了。”
“为什么?”
伴随着他的话,李烛的记忆飘远到那时。
雨天的校园里都是伞,很难挤出校门,公共汽车也会延迟,而从学校到打工的地方,需要四十三分钟的车程。
一旦迟到,就会扣工资。
本就是未成年,一扣就不剩多少。
末班车八点半,下班在九点,风夹着雨,打伞会被吹坏,他舍不得。
“时气潮湿,糊得脸上都是水汽。”
江弈秋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捏住了李烛的手。
这段时间,李烛一直待在家里,和江弈秋一起做实验。
他又想起最初的那个条约,“当初是为什么要和我签订那样的合同?”
江弈秋不会做和目的无关的事情,一定是为了治病。
说明他是有实验方向的,可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江弈秋斟酌再三,耐不住李烛一直软磨硬泡,告诉了他。
因为他的基因很特殊,首先是和江弈秋的信息素匹配程度很高,故而他一旦流露出信息素,就能很快引得江弈秋进入假性发情状态。
为了保持理智,江弈秋起初制止他放出信息素。
而他们在做爱的时候,操开生殖腔内射,能促进李烛体内的激素分泌,次日会在血液里留有助于治疗的成分。
江弈秋原先每隔三天来一次,每次只做一次,便是控制变量,想看看李烛的身体能产生多少有益成分。
可后来李烛出现了假孕反应,江弈秋才意识到,避孕药会影响实验结果。
经过一夜,将数据推倒重来后,江弈秋可悲地发现,一旦吃了避孕药,有益成分会骤降。
几近于无。
可是,不吃避孕药以李烛容易假孕的体质,也会有很大的可能怀孕。
要为了救自己,创造一个不幸的人?或者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江弈秋思量再三,选择终止合约。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和李烛重逢。
听完江弈秋的话,李烛皱紧了眉头,和他猜想的原因大差不差,没多震惊。
“我觉得你可以再试试。”
毕竟江弈秋的身体最重要,如果真的有希望痊愈,那也
不是不可以。
江弈秋很犹豫,其实当时和李烛一样基因适合的人,还有几个oga,但考虑到oga的受孕能力太强,才选择了李烛这个唯一的alpha。
“但是,如果真的”
“你也说了,你的病不是父母遗传给你的,是突变,要是真的有了,如果他健康,我愿意生下来。”
江弈秋的病,是他母亲怀孕一个月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了实验室,里面原料复杂,才影响了胎儿。
可惜各项产检都是普遍疾病的筛查,江弈秋的病举世罕见,没能查出问题。
他刚出生那会儿医生们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疾病,连发病原因都未尝得知。
直到他三岁时,基因检测技术突飞猛进,才搞清楚缘由。
母亲因此自责不已,郁郁良久。
基因上的问题,只能从根源上解决。
更有很大的可能遗传给下一代。
江弈秋总觉得这样不好。
如果这个孩子有问题,李烛还得去打胎,alpha的生殖腔本就是退化器官,打胎造成的伤害不可逆。
“我再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你的身体要紧。”
李烛很确定,能帮到江弈秋,他会非常乐意,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如果江弈秋因为顾虑而放弃,李烛也会很难过。
“就从今天开始吧。”
李烛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见江弈秋还在犹豫,他直接放出了一丁点信息素去试探他。
一嗅到,江弈秋就赶紧捂住鼻子,猛地后退两步,“我们得从长计议。”
“不,我觉得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他直觉江弈秋这段时间的不安,都是来源于身体状况,他不想只是旁观。
从前父母去世是这样,他无能,他无法给父母分担任何压力,导致永远失去他们。
现在不一样了,他能帮到江弈秋,便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论结果如何,他一定要尝试。
信息素在房间里缓慢流淌,哪怕江弈秋刻意躲避,也难逃本能地追逐。
李烛的信息素,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
一丁点就足以引诱他发情。
李烛叩住他的手腕,趁他不备,直接亲了上去。
情到浓时,李烛跨坐在他身上,挺着腰,将那硕大的硬热吞进身体,在含糊的亲吻里,低声对江弈秋说:“射在里面,第二天你抽走我的血之后,我再吃避孕药,不会影响实验数据,也不会怀孕。”
确实是个好办法。
江弈秋依旧不放心,动了动身子,将硬挺的性器抽出来,“我戴套。”
李烛笑他傻了,“不是内射,有益成分的含量不同。”
确实
李烛又坐进去,挺腰让那茎头研磨生殖腔口,alpha的腔口很隐蔽,更是很紧,磨得两人都酸疼。
江弈秋搂住他的腰,晶亮的眼睛只是盯着他。
李烛并不知道江猫猫在想什么,但他如今的眼神和想要被摸摸的猫咪很像
于是他凑过去,又吻住了他。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连吻都格外小心。
腔口终于磨开,生殖腔柔软地展开,含着那紫红的性器吞咽。
这次,李烛克制地放出一点点信息素,引得江弈秋越发不理智,就着上位顶了一段时间,便不满足地将他摁在身下,大开大合地操弄。
每次都深入到尽头,生殖腔都被操得合不拢口。
吞咽不及的液体滑出体外,滴滴答答地落在床单上。
腺体上的临时标记早已消失,江弈秋俯下身,咬穿他的腺体。
被咬住后颈的一瞬,生殖腔猛烈收缩,江弈秋低吟一声,更加用力地操了几十下,成结的茎头锁住腔口,灌精的同时,往腺体里灌入自己的信息素。
大量的信息素足以让李烛陷入假性发情,生殖腔饥渴地嘬吮着那涨得发烫的阴茎,诱着它射出更多更浓的精液。
这次射得格外漫长,李烛都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生殖腔还处于高潮状态,每一寸柔软的内壁都被精液照顾到,敏感到极致,连续喷潮两次。
流不出来的液体让他的腹部隆起,从上往下看,倒像是怀孕三个月了。
等到江弈秋射完,要拔出来时,生殖腔高潮的余韵未散,紧紧吸着他,一股暖流恰好打在敏感的裂口处,肚子里的性器陡然再次胀大。
如生殖腔所愿,又撞了进去。
发情的alpha越发冲动,骑坐在李烛屁股上,摁着他的腰,角度刁钻地顶。
李烛跪趴在床上,修长的腿悬在床外,勃起的茎头蹭着被单,淌出淫液,晕湿了一大片。
江弈秋俯下身,额头贴在临时标记上,不满地蹭蹭,伸手握住了他沉甸甸的阴茎。
李烛浑身一颤,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江弈秋
一想到是江弈秋握住了他生殖腔猛地收缩了一下,江弈秋被他夹得猝不及防,手里也用力地撸动了几下。
这次没来得及成结,两人同时射了出来。
白色的浊液流淌到他的指缝,滴到洁白的床单上。
堵不住的精液从后穴洒落在江弈秋的腿上。
江弈秋整个人都被两人的液体浸染。
这次没有落荒而逃。
手里的粘液证明,他有让李烛满足到。
他没有急着洗澡,而是从背后抱着李烛,贴在临时标记处蹭脑袋。
李烛缓过神,越发觉得江弈秋像猫猫。
而江弈秋只是不甘心只能留下一个很快就会消散的临时标记。
他想要占有这个人,彻底拥有这个人。
但他不安心。
不放心。
江弈秋依旧埋在李烛身体里,温热的生殖腔被他操的合不拢,随着李烛的呼吸,缓慢又轻柔地吸吮他。
温暖又舒服。
将射进去的精液堵在他的身体里。
让他很有满足感。
“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只要能帮到你,我都愿意。”
李烛想要转过身,但是他一动,身体里的性器又有抬头的趋势。
不是吧
那以前每次只做一次,江弈秋的定力可真好
江弈秋闷闷地往他身体里顶了顶,只是这样埋着,等到这股欲念消退,才拔出来。
次日,李烛等他抽了血,才吃避孕药。
江弈秋又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晚上才拿着数据出来找李烛。
“做两次以内,成分含量和做的次数成正比。”
他很严谨地限制了范围,绝对有一个最大值,再多做就会消退。
但做太多对两人的身体都不好,最多三次。
李烛帮着他做了很多实验,两人白天泡在实验室,晚上在床上做得昏天黑地。
有忙有闲。
花了两个月,实验终于初具成效,他们提纯了两毫升成分。
但想要治好他,还需要一台十分精密的腺体手术。
将成分移植进江弈秋的腺体,从而刺激腺体分泌有益成分,实现基因治疗。
这种手术的危险系数极高,且江弈秋是唯一的实验体。
如果手术失败,江弈秋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就算下了手术台,也活不过两年。
如果不做手术,只要精心地养着,江弈秋可以安稳地活上至少二十年。
如今成分提纯成功,李烛反倒害怕起来。
真的要赌吗?
夜晚,李烛抱住江弈秋的腰,“你会害怕吗?”
明天已经不需要抽血,他们可以不必做爱。
但江弈秋依旧进入了他,他没有回答李烛的问题,只是用力地操弄他的生殖腔。
动作狠厉,沉默地用茎头碾压他的敏感点。
李烛猝不及防地被他操射,弄得江弈秋身上全是他的精液。
江弈秋毫不介意地俯身,亲吻他,深入他的生殖腔,两人贴得极近。
以前是肉身,如今是灵魂。
这天晚上,他们做了三次。
做到他的生殖腔无法承受那么多的精液,肚子涨到发酸。
江弈秋虽然不说,但李烛感受得到,他也是害怕的。
不是害怕死亡。
而是害怕失去。
他们原本除了这条命,一无所有,可如今,他们有了彼此。
有了牵挂,才会害怕。
江弈秋的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后,这天天气很好,江弈秋进手术室前,还抓着李烛的手,让他一定要找法务对接。
搞得跟叮嘱后事一样。
李烛难免感伤,又担惊受怕了一场。
手术结束后,成功与否不是当下便能判断,得看江弈秋术后恢复的状况。
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姑妈安抚了李烛几句,将他送回了家。
李烛有些难受,一紧张就恶心,头晕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去。
他辗转难眠,猛然想起,那次他忘记吃避孕药了。
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刚站到地上就眼前一黑,他伏在床边,缓过头晕,赶紧去验了试纸。
果然,两道杠。
但并不准确,他得去江弈秋的实验室,做血液化验和b超。
一切结果都出来之后,他真的怀孕了。
李烛难免兴奋,这是他和江弈秋的孩子。
如果是个健康的孩子,他就可以把他生下来。
李烛高兴得头晕眼花,坐在书桌前,盯着数据报告止不住笑。
他总觉得孩子是个吉兆,意味着江弈秋会好起来。
他将报告藏了起来,等江弈秋修养好了,回家来,他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李烛高兴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又犯恶心,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去,老管家只以为他是太担心江弈秋,劝慰了他很久。
医院里。
指针迅速标红,警报器响起,医护瞬间涌入病房,开启紧急抢救。
江弈秋的情况陡然恶化,身体出现了非常严重地排异反应,只能紧急摘除腺体,全身换血。
腺体冰冻在医院的机密研究室里,而江弈秋躺在手术台上,险些丧命。
无疑,手术失败了。
姑妈得到消息,没有告诉李烛,紧急赶到了医院,彼时江弈秋还在昏迷之中。
姑妈情急地跟医生沟通良久,得到无法继续治疗的结果,她不甘心,只能求助于海外,找遍了所有的资料,最后锁定了一个研究机构。
做完这一切,江弈秋醒了。
在警报器响起时,他便有了猜测,果不其然,失败了。
也许他的运气就是这样吧。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自私,不应该带着李烛一起坠入深渊。
如果他还是孤身一人,沦落如今,他一点也不后悔。
可李烛怎么办?
他死了,李烛会难过的。
他除了能留给李烛钱和资产,做不了任何事情。
以李烛的性子,怕是会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
短短的五秒钟,江弈秋想了许多事情。
“姑妈”
江弈秋气若游丝,看向一直守在身边的姑妈。
他躺在氧气舱里,隔绝了外界,姑妈只能读他的唇语。
“不要告诉李烛,跟他说手术很成功,我需要两个月时间修复”
他说不了太多话,姑妈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要这样骗李烛?
但江弈秋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姑妈尊重他的选择,含泪点点头。
只在走廊里无声地哭泣。
临了,姑妈擦擦眼泪,画上精致的妆,去往竹苑,告知了李烛这个好消息。
看到李烛惊喜的表情,姑妈喉中哽咽,强笑着拍拍李烛的肩膀,“还有两个月的恢复期,你再等等。”
李烛近日孕反十分严重,还得躲着管家爷爷,避免被发现,达不成惊喜。
等到五个月,就可以做基因检测,如果是健康的,怀到六个月,就放入人造生殖腔。
李烛计划得很好,但心里难免担忧,希望江弈秋和孩子都可以平平安安。
然而,一个月后,他看到了江弈秋要和某位高官女儿订婚的消息。
李烛第一反应是搞错了,只是同名,但照片做不了假。
有那名甜美漂亮的oga去医院照顾江弈秋的照片,甚至是两人的合照。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江弈秋,竟是以这种方式。
他本以为是炒作。
然而此后没有大动作,反而是真的在筹备订婚。
管家似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收走了李烛所有的通讯工具。
李烛不安,却不想怀疑江弈秋。
也许是个误会,他如是安慰自己。
像是最初得知父母的死讯,他选择欺骗自己。
放出消息后,江弈秋勉强可以住进普通病房,他脸色煞白,身上疼得整夜睡不着,精神状况很差劲。
姑妈已经联系好了海外的研究机构,将剩余的一毫升成分送了过去,对方希望江弈秋能早点过去接受治疗。
不然会错过最佳抢救时期。
江弈秋撑到现在,勉强能下地,“姑妈,你去告诉李烛我会和张小姐订婚会给他合同里承诺的一切,给他安排好工作,记得派人保护他。”
“他怎么可能会信呢”
消息放出去那么久,李烛闹也不闹,甚至连问都没问,只等着江弈秋给他一个说法。
她去说,李烛哪里会信。
江弈秋沉思片刻,撑起身子,让姑妈给他画个气色正常的妆,不能让李烛看出破绽。
他这一走,九死一生,对方机构的预判和他设想一样,情况非常悲观,他只有5%的生还可能。
他不能让李烛一直等他,更不能让李烛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能做的,只能让李烛对他死心,最好是恨他恨得巴不得他早点死。
可他束手无策,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却总要伤李烛的心。
姑妈勉强遮住他病容憔悴,他整夜休息不好,眼神十分疲惫,反倒更加清冷。
他换好衣服,在姑妈的搀扶下离开医院。
回到竹苑时,李烛恰好犯困,很早就睡了。
如何让对方死心?江弈秋在路上查了很久,大概都是如何伤害对方。
让对方不满。
江弈秋学着上面的操作,倒了一杯水,站在床头,但看着李烛抱着他睡过的枕头,睡得正香。
捏着水杯的手用力到皮下出血,最后只是轻轻地搁在床头柜上。
江弈秋坐在离床很远的沙发上,静静地看了李烛很久。
李烛啊李烛。
费尽心血,点燃了他这根腐烂的蜡烛。
饶是江弈秋不懂得如何爱人,却也不忍心去泼灭那根燃着的烛。
江弈秋叹息一声,惊醒了李烛。
李烛揉揉眼睛,不可置信,一骨碌坐起身,“你回来?!”
他担心是梦。
但江弈秋没有回应他的热情,只是和以前一样冷漠地说:“我们终止合约吧。”
李烛一愣,怀疑自己是做了个噩梦,江弈秋离他好远,背着光,眼神比之前更冷淡。
“我会赔付违约金,会安排你去另一个地方工作,会有人保护你的安全,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找你麻烦,生理和心理损失费上不封顶,你可以随意开价。”
他沉静又冷漠,思维和以前一样清晰。
“为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烛只觉得跟做梦一样,“我们之前,我们”
他顿住了话头,他们曾经怎样?没有表白过,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没有任何法律保护他们的关系。
只有那一式两份的合同。
是雇佣关系。
他们什么都没有。
“我们,到底算什么?”
李烛难受得无法呼吸,如果这是噩梦,能否快点醒来?
“只是利用,我不爱你。”
江弈秋冷淡地说出平静的话。
“如果你是自愿并且配合的,分泌的有益成分会更高,仅此而已。”
只是演戏,只是引诱,没有任何情感。
李烛停在原地,有些恶心,反胃。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法务走进来,将他拉走。
他甚至做不到回头看江弈秋一眼。
仿佛一回头,曾经那个轴轴呆呆的江猫猫,就会彻底消散。
江弈秋看着他离开,才弯下腰,咳出一大口暗红的血。
违心的话说出口,利剑顺着豁口刺入,带出喷溅的血。
江弈秋撑着膝盖,耳鸣严重,闭上眼睛。
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去招惹李烛。
他是个罪人。
一个寿数不高的人,何苦去招惹一个身体健康,能够长命百岁的年轻人?
错得离谱。
难怪,天收。
他这样的人,从内向外腐烂的人,哪里配爱人,哪里配被人爱呢?
从出生,到苟活至今,就都是错的。
他有些后悔做手术。
可是,如果不能有尊严地活着,那他一定要有价值地死去。
当不了幸存者,那便是举世罕见的实验体病例。
江弈秋跪倒在地,靠在床边,看着地上的月,冷光刺透他出血的身体。
映出比腐烂更令人厌恶的尸白。
江弈秋闭上眼睛,呼吸着房间内,李烛留下的气味。
也许以后再也闻不到了。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他却安心地闭上眼睛,安宁地陷入了短暂的睡眠。
多日不得好眠,多日疼痛难忍,都在此时得到慰藉。
他很想李烛。
但他此后再也不能想李烛。
也许这就是爱吧。
他如是想着。
李烛又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江弈秋要和张小姐订婚的消息传遍了。
李烛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但他曾经是自愿的。
后悔吗?
能救自己喜欢过的人,他不后悔。
但他怪江弈秋吗?
怪。
如果真如他所说,都是假的,都是利用。
那江弈秋可真下得去手,演得那么逼真,吻得那么深。
他明明不用演,他开得起高价,买李烛的全心全意。
为什么要骗他?
李烛呆坐在床尾,想不通,总觉得不对劲,但一切都处理得滴水不漏。
消息铺天盖地,他们是真的要结婚了。
李烛看向微微凸起的小腹。
半个月前,他还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可如今,这个孩子算什么?
私生子。
李烛光是想到这个,就觉得呼吸不畅,他身上冷得很,想睡一觉。
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过去,父母去世时他是这样想,背负外债时,他也是这样想。
睡一觉,什么都能熬过去。
如今,他怀着江弈秋的私生子时,也是这样想。
李烛站起身,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小腹刺痛,他保持稳定呼吸,靠在床尾,缓过疼痛,才强撑着站起身,窝进被窝。
他想着,找个机会,一定去打掉这个孩子。
结束这一切,再也不要和江弈秋有任何联系。
可是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江弈秋的身影。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怎么可能呢?
李烛捂住眼睛,在绝境里,撑着骨折的腿,背着他走出山林的江弈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易感期躁动时,那个毫无攻击力的江弈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那个会在合同上加上所有补偿的江弈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他回到了父母去世的那个晚上。
不论睡醒多少次,一切都是既定事实。
只剩下空荡的房间,和停留在脑海里的残肢断臂。
李烛蜷缩在被子里,赶紧睡着吧,睡着了就不会难过了。
他实在睡不着,只能翻出安眠药,一口气吞了三颗,终于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陷入了不安的睡眠。
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
半夜,李烛被一阵剧痛惊醒,时钟指向四点,他保持一个姿势睡了五个小时。
腰酸背痛,李烛撑起身子,恶心得厉害,呼吸急促,他头晕脑胀,鼻子里涌入了一股血腥味。
他一把掀开被子,血已经染透了床被。
淌到了地上。
李烛忍着坠痛,爬到床边,打了急救电话。
血还在淌,李烛倒在血泊里,失血导致眼前发黑,他缓慢陷入昏迷。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李烛疲惫地不想去听任何声音。
腹部那若隐若现的疼痛提醒他,江弈秋走了,孩子也没了。
李烛闭上眼睛,就这样吧。
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出院。
医生说他的生殖腔恢复得不错,回家之后不要吃寒凉的东西,多吃温和滋补的食物。
李烛很懂得照顾自己,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照顾某个人。
他在新公司混得很好,他一改之前沉稳的模样,有空就跟同事几个年轻人去酒吧玩。
遇到过不少oga的示好,但每当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就会闪过江弈秋的脸。
小腹幻痛。
连身体都在嘲笑他,是个被另一个alpha反复标记,反复操弄,甚至给对方怀过两次孩子的alpha。
李烛笑着给对方点一杯酒,然后平静地拒绝他。
在灯红酒绿里,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始终孤身一人。
多诱人的信息素,都比不过江弈秋身上的冷香。
他们疯狂地排斥,又发了疯地上瘾和想念。
李烛离开吵闹的酒吧时,已经很晚了,曾经他作息规律,如今他已经习惯通宵。
离开了吵闹,回到安静的家里,实在不习惯。
这些年,江弈秋的消息没有断过,总会时不时地说他和张小姐在哪儿哪儿谈事情,偶然出现在大众视野。
但从来没有过照片,这样的消息,不知道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此事。
李烛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在乎。
他的耳朵里潜在一个雷达,遇到“江弈秋”三个字,就会自动报警。
李烛做不到忽略。
他忘不了那个人。
但起码现在可以保持体面。
不会再难过了。
已经过去两年,早该平静。
李烛回到家里,起锅烧水,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个不被任何人铭记的日子。
“叮咚——”
门响了,这么晚了,谁?
李烛顺手拿了水果刀,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是一个外卖小哥。
他谨慎地开了门,“我没有点外卖。”
“您的花,请签收。”
李烛奇怪地看着他,“送错了吧,我没有买花。”
小哥确认了好几遍,是这里没错,李烛接过去一看,名字是错的。
“这不是我的花。”
是送给别人的生日花朵。
只是那个人,恰好和他的生日是同一天而已。
小哥却说自己已经要超时了,送到指定地址就必须点送达,最后也没把花带走。
李烛只好将花放在客厅,捏起卡片,看着那个陌生的英文名字,丢进了垃圾桶。
行吧,就当祝他生日快乐了。
李烛吃完长寿面,热乎乎地洗了个澡,窝进被窝,吞下安眠药,强制进入睡眠。
异国他乡,江弈秋坐在轮椅上,他瘦了很多,脸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姑妈陪在他身边,“花已经送过去了。”
江弈秋疲惫地点点头,医生说他活不过一年,如今已经两年。
第十次手术很成功,他的身体足够虚弱,连排异都做不到了。
他还需要时间恢复。
可是他没有死,李烛的心已经被他伤透了。
江弈秋灰心丧气地垂下头,高兴,又不高兴。
“姑妈,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对吗。”
可他不敢拿5%的生还可能去赌。
姑妈没有说话,摸摸江弈秋的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既不想让江弈秋失望,也不敢给他奢望。
江弈秋看着平静的湖面,心里却不再平静。
他很想李烛。
真的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