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目眦欲裂,眼见着山洪将马车淹没,他奋力游过去,可数小时暴雨中行军已令他手脚僵硬。泥水灌入口鼻,他睁不开眼,水太急还要躲避水中危险的石头树木,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脚越发沉重,而视线中已早已见不到马车的影子。
“报————”
打头阵探路的踏白军回报道:“将军,前方军师大人的队伍遭遇山洪。”
白奎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山洪倾泄,水流太急,不少将士被冲入水中,军师大人也被冲走。”
白奎眉头紧皱:“一队人绕路到下游,尽快设卡营救,一队人绕到中游搜寻。其他人尽快找到最近的落脚点休息调整。”
孔尚心急如焚,水中无任何依附且水势太急,逆流而上实在非人力所能为,他找不到小菩萨,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一处茅草屋内,雨水从破洞的屋顶滴滴答答的漏进来,地上到处是水。
我冷得直跺脚,可是全身上下连带着包袱都湿透了,即使有茅草也无法生火取暖。角落的茅草堆上,孔尚昏迷不醒,他浑身冰凉,嘴里说着胡话。
好在茅草堆够高,即使这茅草屋漏雨也没有完全湿透。我费了不少力气将军师大人扛上茅草堆,为了驱寒想破了脑子。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支了个木架子将湿了的衣物放到风口处,期盼能尽快吹干。我慢慢走到军师大人身边,看着脆弱的军师大人,心情非常复杂。我坐到他身旁,颤着手轻轻抚摸他冰冷的脸颊。
“大人,我救了你,一命换一命,从今以后我不欠你的了。”
喂他吃下药,我脱下身上湿掉的最后一层亵衣,浑身赤裸钻进他怀中,用我自己的体温为他供暖。
几个时辰后,军师大人的情况明显好转,我喂他再吃下一副药,冷得浑身哆嗦到门口取下衣服穿上,将他的衣服抱在怀中捂热后再给他穿上。
“小慈。”给他穿衣服的手突然被握住,我吓得后背冒冷汗。我必须在军师大人清醒之前离开,不然我一定走不了。
好在军师大人并没有醒,我轻轻扯开他的手,给他穿好衣服。
用干燥的茅草将军师大人结结实实的包裹好,我最后再看了这张脸一眼,“希望就此相望于江湖,不必再见。”
孔尚眼皮重得睁不开,他用尽全身力气保持清醒,捕捉到耳边听得不太真切的声音,可他确定,那是她的声音,是他的小菩萨。
模糊的视线迭影重重,孔尚忍着喉咙的腥甜,模糊中似乎看见了小菩萨远去的背影。
“头也不回,就这么扔下他走了,好狠的心啊!”
干爽的衣服出来不久又湿了,我觉得自己冷得快要死了。孔尚是军师,将军必然派人搜寻营救,果不其然走了不过数百米便能听到不远处马蹄声。
我不担心他们找不到军师大人,我更担心我自己。如果军师大人醒来,是不是立即会派人来捉我?
我必须尽快远离行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