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竟不知,嫂子的手艺这般的好,看来,以后七哥到是有福了。”
殷夕颜眼前一亮,若是这会儿在窗下榻前,必然看的比床边更要清楚许多。
顾氏原也没细问林氏准没准备东西的,不过到也看到过林氏的手艺。
新妇进门,孝敬公婆,小叔,小姑,总要拿出一些自己的手艺。
一般给长辈的,就都是鞋子,给平辈的,荷包,穗子,亦或是衣裙,左右都是自己的手艺。
顾氏自己和殷敞山的鞋子,都是林氏孝敬的,男人的鞋子没什么花样,看的也就是针脚,细密,厚实,尤其鞋底纳的极软,踩上去特别的舒服,走起路来,都不觉得硌脚,这就是针线上的本事儿。
自己那双鞋,到是能瞧出几分心思了,不过鞋子到底不如衣服这般费心神,能瞧出来的花样也多,品出来的味道也多。
顾氏这会儿也忍不住把衣服撑开了,就着如歌的手,瞧着遍地撒金线的石榴花,配着衣裙的颜色,若是在阳光下,必是要闪闪发光,熠熠生辉的。
“到底是玲珑巧思,亏得你这脑袋能想到用金钱来配,不然,这布料的颜色,到是与石榴花有些重了,只是如今有了这金钱的陪衬,到显得这花像是生在这布料上,原本就是一体的,那些金钱,反而是刻意绣上去的一般。”
顾氏到也不乏赞美之意,反正当着自己闺女的面,夸夸媳妇,也没人会往心里去。
林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能拿出来的东西真不多,家世在那摆着,靳王府这样的门第,靳王妃又是个得宠的,除非她拿出世间珍品来,或许还能搏得靳王妃多瞧两眼,只是那样的东西,就是把她卖了,也得不来。
索性,到不如用自己的心意。
这会儿瞧着靳王妃和顾氏都满意的样子,心下虽然有些得意,不过面上却还是一派温婉,“母亲和妹妹过奖了,比起妹妹赠予我的东西,这点,也只能算是聊表心意吧。”
林氏这话说的实在,也透着亲近之意。
殷夕颜笑着与顾氏眨了眨眼睛,抖了抖眉梢,逗道:“不知嫂子进门时,可给我七哥做了一件外穿的衣服?”
顾氏无奈的抚额,这丫头,又开始顽皮了。
“呃——”
林氏是直接被问的羞红了脸,新媳妇进门,自然是要先将男方的尺寸送过去的,这衣服是必然要做的,只是一般人家,都是做的内里穿的,外衣,她还真没准备。
殷夕颜啧啧两声,忍着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叹了口气,“哎,我看啊,七嫂以后受累的日子,只怕长着呢。”
扑哧。
咳咳——
顾氏是了解殷夕颜,所以一听到她这般半真半假,又掺杂着几分虚伪的客套,便忍不住笑了。
如歌也是了解自家的主子,知道主子这话里藏着话,瞧着七奶奶还一副我不明白,等着妹妹解惑的样子,只能把笑意转成了轻咳,还得扭着头咳,不然,她真怕七奶奶被自家主子带到沟里去。
林氏不笨,八岁掌内宅,就算府里人口少,可是丫头,婆子,小厮加起来,至少也有四五十人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可是缓了一会,再一瞧屋里人的神色,哪里就反应不过来这话里的调侃呢。
一时间,满面绯红,只觉得这个小姑子比之前她来那次,到更加放肆了。
不过,也让她更加亲近了。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别逗你嫂子了,你不知道,如今啊,你七哥可是宝贝的紧呢,要是回头,你七嫂回去告了状,当心你七哥拿着棍子来敲你。”
扑哧。
咳咳——
这下被逗乐的是殷夕颜,那个被呛到的,就成了林氏。
林氏无语的想要从这间屋子里退出去,婆婆怎么也跟小姑成了一丘之壑了?
婆媳,母女三人,有说有笑,那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亲近劲,很快就培养了起来。
殷夕颜瞧着茶都上了两轮,便给如歌使了个眼色,屋里林氏带来的丫头,顾氏带来的丫头,还有如歌,都退了出去。
殷夕颜这般作态,摆明是有话要说,没把林氏请出去,便是不想避着她。
“今儿请母亲,嫂子过来,是有几句话,要跟母亲,嫂子说说。”
顾氏点了点头,脸上刚刚还嬉笑的模样也收了起来,眸底挂着正色,“你就是不请咱们过来,我跟你嫂子也是要过来一趟的,只是那两****嫂子才从宫里回来,我到不好过来,这才多等了两日。”
林氏这会儿到是不插言了,想来,她只要听,回头摆明了立场,知道如何去做,也就是了。
殷夕颜笑着对顾氏竖起了大拇指,“母亲果然厉害。”
顾氏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家闺女的马屁,没什么反应,“说吧,可是靳王与你说了什么?”
殷夕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里面盛着满满的崇拜,那感觉,就像顾氏是个神算子一般,两个指头一掐,就知道现在,过去,未来,都将有什么事儿发生。
顾氏抬手掐了掐殷夕颜的脸蛋,笑骂道:“少作怪,有话快说,回头你父亲问起来,母亲还有话应对呢。”
林氏端着茶盏,手上微紧,她只听殷敬亭与她提了,以后若是德妃娘娘那边再传话,或是恪王妃打发人送帖子什么的,都要跟母亲提一句,那会儿,她听了,也只当是慎重,毕竟是权贵之家,又连着宫里面,可是她这会儿瞧着婆婆和靳王妃的表情,到像是比这慎重的多。
而且,这事儿把公公也扯进来了,可见是家里的男人也在关注着。
殷夕颜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着林氏,哪怕她不说话,只端着茶盏,垂着眸,让她看不清她眼里的光,可是她还是能从林氏端茶的手势来判断此时此刻,她的心境。
这会儿,她到是觉得,重活一世,她占了个心境泰然的优势,不像林氏,若说林氏没本事儿,又如何会在八岁当家,只是这会儿能轻易被她捕捉心事儿,想来,也是因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本身还处在小心翼翼的前行中,因为立足未稳,所以,事事就变的谨慎。
对于殷夕颜而言,这份谨慎,到是她喜欢的。
因为谨慎,才会少做错事儿。
她最怕的就是林氏以前不得势,如今嫁进了公侯之家,又有德妃娘娘主动示好,那些轻飘不知高低的人,很有可能就在此刻迷失了本性,以至于回头做下错事儿,连累了夫家而不自知。
殷夕颜收回目光,看着顾氏,小心的把夏侯靳与她说的话提了几句,末了又道:“母亲,祖父一向在这上面颇有建树,虽然靳王跟恪王关系要好,只是到底是要看着皇上的心思才是。”
顾氏点了点头,这点她到是知道的。
“你父亲一向耿直,在这上面,从来不曾想过去站在哪一面,想着皇上总有圣旨在的,只是现在太子被罚,洛王御前伴驾,朝中局势一度出现混乱,这些事儿,你父亲在翰林院到是少受波及,我只是担心你七哥。”
殷敬亭虽然官职不算高,一个正七品,可坏就坏在他有机会在御前行走,而且一笔好字,听说誊抄的折子,已经不止一次被皇上提过了。
“早先你七哥这差事儿,就有点打眼儿,昨儿你七哥回来,与你父亲还提了一句,自打接了这差事儿,到是多得恪王照拂,你也知道,那一个门里当差的衙役,谁背后没个高人指点的,你父亲的意思,只怕你七哥的身上,已经打上了恪王府的标签了。”
殷夕颜瞧着顾氏一脸忧心的样子,到不禁笑了,“母亲别担心,这满朝大臣还都知道恪王是唯一能入得了靳王眼儿的人呢,如今靳王在皇上跟前又有体面,这靳王府啊,其实早就跟恪王府连在了一处。”
殷夕颜轻捏了捏顾氏的手,不管是鼓励,还是免去她的担忧,这会儿,都像是在传达着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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