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门?”小厮一边往起起,一边疑惑的嘟囔一句,府里平时上门的访客少,王爷也不大出门应酬,能来的,都是与王爷交好的,一般走侧门就是了,这大门,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开过了。
“王爷——”
小厮刚想再问两句,旁边那个到像是机灵一些,一下子扯了他的袖子,连连摇头,“王爷,小的这就去开大门,开大门。”
一边说着,一边让着身边那个小厮赶紧往院里禀洛王去,就说靳王来了,是开大门进来的。
这王府的大门可是有的说道的,什么人来能开,什么人来不必开,什么事儿要开,什么事儿不必开,看门的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混忘了,那这差事儿,可就真不用做了。
机灵的小厮推着不机灵的小厮一道进了府,一个人去开大门,一个人往王爷的外书房跑去,这个时辰,王爷必是在外书房读书呢。
他们王爷说起来,也都二十好几了,不能说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可是这成天在府里读书,作为皇上的儿子,你又不用去参加科考,这么多书读出来,有什么用啊?
夏侯靳翻身下马,在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不由的多注意了一眼那个机灵的小厮,再一联想刚才那个呆憨的小厮,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弧度。
机灵的小厮上前接了靳王的马,在看到靳王嘴角的那抹弧度时,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待再看过去的时候,那抹弧度哪里还有踪影,当即晃过头,牵着马拉到一旁,又叫了个小厮去准备马料,靳王的马到是好马,不能拿一般的马料,得用好料喂。
哎,这年月,当看门的,也不容易,这要是没有个眉眼高低,指不定哪个时候,就得罪了权贵,脑袋就搬家了。
像靳王这样,喜怒无常,哎,也不对,靳王谁看到过喜,那一张脸上,什么时候不都是冷硬如冰的,那双眸子里,就没看到过暖和的光,射到人身上,比那十月的冰雪,还要浸寒入体。
他就不明白了,外头那些人,怎么可能传出靳王与王妃伉俪情深的事儿来,跟这样的男人在一块,就算是那女人想伉俪,怕是也伉俪不起来啊。
洛王一路随着小厮迎到了外书房的大门外,正打算再往出迎迎,就已经看到了夏侯靳的身影,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不过他在看书,也没什么要整理的。
这会儿,快步又迎了上去,长身一揖,“不知王叔到来,侄儿,有失远迎。”
一身青色长袍,有些宽大的罩在了洛王的身上,那料子瞧着,到也不是极好的,怕是国公之家的嫡子身上的料子,都比这位洛王身上的料子好。
再一看那双鞋,竟隐隐泛着旧意,瞧着,也就四、五成新的样子。
夏侯靳别有深意的掠过洛王的脚面,再抬起目光的时候,轻抬了一下手,“起来吧,我是奉你父皇的旨意过来的。”
洛王一惊,实实在在的惊讶了,压根就没想到父皇能给他什么旨意,尤其还是让靳王叔来通知他,不知道是因为顺路,也不对,靳王府离他这边不算远,可也不近,顺路,更是谈不上了。
那——
洛王心思转开,可是却把这话压在了心底,身子站直之后,侧身引着夏侯靳往自己的书房走。
“王叔,咱们去书房说话,可好。”
“嗯,前面带路吧。”
小厮让到了一边,王爷院子里自有伺候的人,这会儿,他传了话,就别再往跟前凑了,转身就又跑了回去。
刚刚从皇宫大院出来,那里的繁华与洛王府的萧条到是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侯靳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踏进洛王府,从大门进来,到府门里面,外书房原本该是装饰一新的,可洛王府的各个院子,只给他一股子旧意,仿似,一个不注意,抬手之间,灰尘都能铺面而来。
这样的洛王府,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想像。
脑子里不禁在盘算着,洛王这些年的作为,好像是信息得来的里面,都是这个侄子碌碌无为的一面。
也是,皇上的儿子当中,有昭王、淳王那样拔尖的,还有恪王、凌王这样得宠的,再加上宣王的狡猾,太子的自以为是,这几个王爷加起来,就把皇上那点子江山分了个七七八八,像洛王这样的,能稳住一席之地,若不以弱势之,还真是,难——
书房里的家俱都不是名贵的黄花梨,甚至连红木摆件都少,更别提沉香木的东西。
寥寥清香从香炉里升出,闻到鼻子里虽然没有檀香的高雅,可总还占了个清爽之意。
“这香,到是不错。”
洛王吩咐了小厮上茶,回身之际,正好听了这句话,连忙答道:“靳王叔若是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包点就是了。”
微顿了一下,洛王又解释道:“这香,原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是我府里一个姬妾,自来喜欢鼓捣这些东西,采了春日的海棠花,夏日的荷花,秋日的桂花,冬日的梅花合在一处,又经过一番晾晒泡制而成,贵在一股子清香之气,却又少了那种甜腻之味,平时我若读书,便喜欢点上一些。”
夏侯靳点了点头,到是颇费心思,不过也没提拿还是不拿的事儿,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上头本来就不上心,再加上用的都少,拿回去,便是与殷夕颜用,只是现在,殷夕颜的东西,连他都得极为在意,又怎么会轻易拿别人的东西带回府去。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些东西,总还是要防着些才好。
“你父皇的意思,明天开始,你就上朝,下了朝,到御书房伴驾。”
“伴驾?”
这个词,真的让洛王惊到了,他自来就没想到,这两个字能落到他身上,且不说昭王和淳王被贬谪了以后,自是有太子,恪王,宣王,凌王最小,怕是轮不到他身上。
这些人,他都想过,可是由始至终,这些名单里,都没有他的地位。
“靳王叔,我——”
洛王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这个差事儿,不是好差事儿,这会儿,该推。
“你父皇自己的意思,想来,这会儿太子闭关东宫用心读书的旨意也颁了下去,我不过就是顺路,过来传个话,要是你有什么想法,这会儿进宫还来得及。”
“靳王叔,我——”洛王的心里很复杂,有些人,天生没做过掉馅饼的梦,可是不意味着,他不想要天上掉馅饼。
只是这馅饼过大的时候,他又不敢接了。
洛王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自己该拒绝,还是该迎合。
夏侯靳掩下心底的轻笑,果然,人都是有欲望的,平时再能装,无欲无求,不过是给人做做样子的,要是真无欲无求,这会儿,又何来纠结。
不过话他是传到了,至于洛王应,还是不应,便不归他管了。
“好了,你父皇心底还是中意你的,太子为长,又是中宫嫡出,为了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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