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些娶进门的,一准也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谁知道学了这样的东西的妇人,会是怎么样的心机。
夏侯靳虽然心下这般想,可是眼里的神色却是激赏与鼓励的,正是这份眼神,给了殷夕颜更强的信心。
原本还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可是因为心里相信夏侯靳,所以这会儿得到男人这样的眼神,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可以欺瞒的,反正夫妻敌体,荣辱与共,难不成她不好,他还能在一旁看着。
“祖父怎么可能专门请先生讲这些,再说,女孩子的教导,一直也只是祖父督促,却从来不涉及这些,多数还是在琴棋书画,针凿女红上的。”
殷夕颜一派坦然,眸光轻眨间,一派调皮之意。
夏侯靳真是喜欢极了这样的殷夕颜,与以前娶的前三任王妃都不一样,在卧房之内,没有教条成文的规矩,也没有死鱼一般的面孔,而是活灵活现,古灵精怪的样子,浅语低吟,毫无保留,每一丝情动,都像是无尽的动力充斥着灵魂,让他只想沉沦,哪怕此时,她正孕育着自己的子嗣,可是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身边,只觉得那不曾燃起任何幽香的身体,透着无比的清新自然,只要深深吸上一口,都让他无比的安心。
哎,从来不知道,恋上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这般。
这会儿再下棋,也没什么心思了,夏侯靳索性起身坐到了殷夕颜那一侧,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额头抵着额头,小声调侃道:“我的王妃,这会儿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屋里温暖如春,可是男人的呵气完全喷在脸上的时候,还是让殷夕颜颊边微热。
好在因着马姨娘的事儿,倚梅园已经关了,外头有四月守着,小丫头们也不敢到上屋来。
这样一想,殷夕颜总算是安心的把自己倚在了夏侯靳的怀里,依赖般的揽着他的腰身,头抵着他的肩,懒洋洋的扬眉低语着,“我小时候不是常被外祖母接去吗,舅舅和舅母们也都喜欢我,所以时常叫我到跟前说说话,偶尔听舅舅和舅母说话也便记下一些,外祖母也时常教我这些外面的门道,只说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子,将来嫁了人,不能做那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无知妇人,就算不是那聪明灵巧之人,至少也不会在无知的情况下给夫家招祸,给自己招乱,所以这洛城之内,各家消息,还有各府的情形,外祖母都时常与我谈起,不过多为内院之事儿。”
“那外院呢?”夏侯靳的心越来越清爽,连眼底的光也越来越柔和,这样的话,若非亲近,断然不会随便往出说的,不然,只怕有心之人就该起了别的心思,魏国公府没准就会成了众矢之的,这样一想,夏侯靳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仿似外面团团禁府的那些兵士完全如蝼蚁一般没有半点作用,若不是有这样一出闹剧,他怎么会听到自己的王妃吐露这样的心声。
哪里又知道,原来,他竟是这么渴望着夫妻二人如普通百姓间那般无话不谈,而不是因着彼此的身份,还有数不清道不明的一些原因,而把有些东西埋在了心思之底,夫妻之间,同床异梦的日子,实在是让他厌烦了。
殷夕颜两片睫毛如羽翼一般的轻闪着,眸中的水光潋滟一片,仿似要把夏侯靳的灵魂吸进去一般,水光之中,瞳仁晶亮,倒映着男人的面容更加清晰,同样,她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外边的事儿,自然有哥哥们,家里的兄长多,年龄差距又算不得多大,从学长们上学堂以后,在外面交了朋友,这消息上也就灵通了许多,你也知道,小孩子但凡有点新鲜的事儿,新鲜的物件,都愿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哥哥们自然也因为喜欢我,就把外面的新鲜事儿说给我听,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少爷,还有这家的姑娘,那家的小姐,林林总总,乱七八糟,我当乐子听,哥哥们也只当让我长见识,一来二去,这消息多了,汇到了一处,我就算是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夏侯靳挑了挑眉,低声道:“东平伯府的事儿,也是你哥哥们说的?”
殷夕颜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记不清了,东平伯府虽然没什么权,可是事儿却不少,子孙多为纨绔,今儿去烟花之地惹了什么官司,明儿又为争个什么物件送人,跟哪个王府的公子打了起来,有的时候是小事儿,有的时候是大事儿,不拘哪一房,可是外人论起来,只说是东平伯府,闹的大的,连我们府里的丫头都能说上一两件,说起来要是这种让人看笑话的事儿少点,也就是这三、五年吧,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也就这三、五年的时间,才算是消停了些。”
这话里自然是两个意思,就是说信息是林林总总,不一定是从哥哥那听来的,也有可能从下人,或是出门参加聚会的时候,时不时的听上一句,汇到了一块,反正那东平伯府是出了门的乱,一窝子纨绔,哪里能不乱的,再加上一个伯府几房人,你不闹笑话,还有别人闹笑话呢,大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丢了颜面这事儿,人家一提也只说是东平伯府,却不会单独指出是大爷,二爷,还是哪个小爷的,所以,爱惜羽毛是大多人家的宗旨,像东平伯府这样可着劲的折腾那点名声,恨不得皇上早早晚晚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统计上来,回头定个罪,直接把这伯府的封号摘掉的,还真不多。
夏侯靳眸光微深,不是因为殷夕颜没跟他说听谁传的闲话,而是这时间上拿捏的这么准,若是以一个女子的心思,实在也是不容易了。
“这些,都是你想的?”
殷夕颜点了点头,“对啊,我自己没事儿的时候,把这些消息在脑子里过上几遍,一汇总,就出了这样的结论了。”
殷夕颜仰着脸看着夏侯靳,眸光中带了几丝疑问,仿似在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夏侯靳失笑的摸了摸殷夕颜的脸蛋,只觉得入手丝滑,竟是比那剥了皮的鸡蛋还让人喜欢。
不忍小丫头眨眼带了些微害怕的样子,安抚着点了点头,“这个小脑袋瓜子到是挺有用的。”
中肯的评价让殷夕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点亮的烛火一般,能照亮回家的路。
夏侯靳想着每次晚归,上房总会留一盏烛火,晕黄的光线,让他闻到了温暖的味道。
“知道不知道东平伯府为什么这三、五年消停了?”
夏侯靳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眸光轻眨,安静的等着自己的答案。
殷夕颜眉间一蹙,有些事儿,就怕联想,只要联想在一块,这里面的事儿就越来越严重,她在想,这样说出口,会不会让夏侯靳觉得她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毕竟能因为一件事儿扯出这么多的事儿,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必是心思缜密之人。
男人到也罢了,或许可以当助手来用,只是女人若是心思缜密?
殷夕颜摇了摇头,女人在男人面前若是心思太过,只怕还是不好的。
夏侯靳瞧着殷夕颜眼珠子提溜乱转,有些不安的样子,不禁失笑,“小丫头害怕了?”
殷夕颜一咬唇,轻哼一声,她才不上当呢。
夏侯靳瞧着好笑,刚刚还洋洋洒洒的说了那一大通,这会儿到好,到了关键时候,不敢说了。
为什么说是不敢说呢,夏侯靳早就从殷夕颜那双眸子里断定出一二,只怕,小丫头心里明净着呢。
再次拍了拍殷夕颜的头,瞧着小丫头鼓起来的嘴巴,调侃道:“刚刚的勇气去哪儿了?还是不敢了?”
殷夕颜并不想意气用事儿,可是男人的语气太过温柔,又太有蛊惑性,尤其那双眸子盯着她的时候,就像给她提供了无限的勇气,甚至在说,说吧,没事儿,就算闯了祸,也有我来兜着。
突然间,心里着了底,有些豁出去的意思,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刚刚她已经说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这三、五年宫里有什么变化,可我觉得东平伯府这三、五年间的变化,却是与宫里息息相关的。”
殷夕颜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夏侯靳的眼睛,果然,男人的眸光闪了一下,只这么一下,就让她猜到,自己这是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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