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氏却是快速的摆着手,“不行,我去,跟她来,完全是两回事儿,我是欧阳家的姑娘,回自己娘家看她们,这是情理,她们过来,自然就要扯到国公府上,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一家子人都是什么得性,恨不得黏在人身上就要拔出点血来,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她们上国公府来。”
欧阳氏越说,眉头蹙的越深,深觉娘家会越来越成为她的拖累,可偏偏又甩之不去。
婆子一听,立马扇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赔礼道:“奴婢考虑不周了。”
欧阳氏这会儿心却舒畅了,这下人,懂主子的心思是好事儿,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太懂主人的心思,这事儿就值得深究了,就连主子自己,估计也会觉得夜不能寐。
所以下人犯错,如果是心腹,哪怕是大错,一般主子也是重重的拿起,轻轻的放下,最多也就是打两板子,做做样子,因为心腹不比那些小丫头,不着身边的人,心腹是用来办事儿的,像婆子这样,欧阳氏的心思也是矛盾的,既希望婆子精明些,平时在身边又能提点两句,又能当个得力的帮手,可是婆子要是真精明过了,欧阳氏又该不放心了,所以这样,正好,有些话能想到,却又因为自己的身份有限,考虑事情总不是那么周全,瞧瞧,前头说的还挺好,句句都最为自己担忧,可是到了后头,到底是那份身份让她的目光短浅,这种大事儿上,却是想不明白的。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这种事儿,你能想到这样,已是不错了,去安排吧,我还得去老太太那边请个话。”
婆子福了一礼,转身出了欧阳氏的屋子,脚步轻快,脸上也现了轻松,其实刚刚最后那句,是她故意说上去的,果然,瞧见了欧阳氏一闪而过的自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欧阳氏什么脾性,婆子还是知道的,骨子里有点自大,又不希望被别人超过,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处处想压着别人一头。
不过作为自己的主子,婆子也知道,欧阳氏日子好过了,她们这些下人才能跟着好过,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她也不介意时常扮扮丑,反正最后捞到实实的好处就是了。
欧阳氏换好了衣服,带着身边的大丫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只说要回娘家看看,老夫人也是个心知肚明的,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个大儿媳妇,欧阳氏极为顾着娘家,对于出嫁的姑娘来说,这是不可取的,可是都是女人,娘家的地位,决定了女人在夫家的地位,这一点与前一点又是矛盾的,老夫人其实挺替欧阳氏糟心的,这延庆侯府做起事儿来,还真是不为这些出了嫁的姑奶奶们考虑啊。
老夫人也不多留她,瞧着她衣服都换好了,索性就摆了摆说,只说早去早回,别在路上耽搁了。
欧阳氏心下明白,这是老夫人提点她,莫家在欧阳家的时间长了,回头又给别人落了话把儿,落了一身腥。
欧阳氏心下有些难堪,可面上还是笑着应了,便退出了屋子。
上了马车,欧阳氏心事就有些重,这去容易,话该怎么说,总不能劈头盖脸的给兄弟骂了吧,不行,那是男人,得要脸面,这事儿,真是像婆子的话,得赖到吴氏身上去。
怎么赖,不贤,这女人要是个贤的,知道自家男人的喜好,就该挑两个标致些的姑娘送过去,有这么两个拴着,哪个男人能干出这种事儿,又不是天香国色,非得据为己有的。
欧阳氏这主意打的歪,所以这到了延庆侯府的脸色也不大好,尤其是吴氏亲自来接她的时候,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延庆侯府的正堂,欧阳氏坐到了正首的位子,虽然是家里的大姑奶奶,可是这样的坐法,还是夺了吴氏的权。
吴氏也是个有心机的,这会儿瞧着欧阳氏不郁的面色,也猜到了欧阳氏为何来,不过人家父子干下这种勾当,总不能怪到她头上吧,谁让这偷腥的猫儿太馋呢。
所以吴氏就坐到了左手边第一个椅子,到也泰然。
“大姑奶奶,快给咱们想想办法吧,要不是怕我出门,给大姑奶奶惹麻烦,我早就登门了。”
吴氏这话是软语腔调,一脸的为难,没辙,能有什么辙,那是她男人,这年月,男人是天,人家想睡女人,连招呼都不跟她打,直接就睡了,要不是她被殷氏那叫喊声惊到了,还真不相信呢。
吴氏心里是把殷氏恨了个透,这骂声都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可是没办法,她一个庶母,又不是人家男人的亲妈,就算是骂,也得抻着点,不顾忌别的,还得顾忌着敬国公府的身份呢。
这会儿吴氏心里又把敬国公府大房那边骂了一遍,这都他妈什么人家啊,女儿嫁到婆家,不说帮着婆家点,可你也不能落井下石啊,瞧瞧这事儿干的,那些知情的丫头,要么打杀了,要么就是主子身边嘴严的,吓唬一通,也就留下了,总不能一下子消失十几,二十几个吧,那延庆侯府传出去的名声,就更不好听。
可是她没想到,延庆侯府这边消停了,敬国公府那边的大房竟然把这话传了出去,吴氏都不用想,一定是自家那位世子爷的少夫人把这话跟娘家人说了。
吴氏是真想抚额啊,要不是看在她那厚重的嫁妆上,她一准得把人撵出去,这都他妈什么货啊。
可是不行啊,当初把人娶进来,为的,就是这丰厚的嫁妆,如今,人家看的溜紧,她才抠出一星半点,连个根毛都没动呢,不能放,说死了也不能放。
与吴氏心思不同的,是欧阳氏这会儿越加铁青的脸色,怒气强忍到小丫头们上了茶,挥着手,让屋里的丫头,婆子都退了下去,才一把手重重的拍到了几案上。
欧阳氏这是真生气,要不是良好的教养提醒着她,在外面要撑着这张脸,她从进门的时候,就恨不得一耳刮子招呼到吴氏身上,“吴氏,你,不贤。”
吴氏脸色一怔,随即就白了,是煞白,带着些被吓的成分。
声音瞬间就从软语,成了哭腔,可是出口的话,又是满口的不服,心下在刚刚恨透的名单里,又把这位出嫁的大姑奶奶排了进去,这摆明了是不拿亲兄弟发落,来跟她这个内院的女人叫骂了。
“大姑奶奶这话我是不敢认的,虽说我是续贤,可是当初进门的时候,大姑奶奶也是让人打听过我的名声的,这几年在侯府里,不说谨小慎微,可也是兢兢业业,半点疏忽都不敢有,就是在外面应酬,也是小心翼翼,不敢给侯府惹祸,甚至知道侯爷在酒色上有些偏爱,院子里的丫头,还有后院的姨娘,侯爷书房里上点姿色的通房,哪一个,我没善待过,但凡侯爷一个眼色多扫两眼的,我又何曾拦下过,要不是怕府里的姨娘太多,回头闹到外面,换的名声不好听,累了出嫁的姑奶奶们,我到是不介意多抬几位,也让自己的贤名播的远一些。”
欧阳氏不过几个字,却换来了吴氏的长篇大论,比起心机手段来,瞧瞧人家吴氏的,软语低泣,提到的事儿,处处都是为出嫁的姑奶奶们考虑,连自己贤名远播的机会都不要了,还上哪去找这么贤惠的兄弟媳妇,还上哪去找这么贤惠的夫人了,欧阳氏这是摆明了来诬陷人家的。
欧阳氏被吴氏的话气的噎住了喉,满脸血色,瞬间胀了起来,那一瞬间,竟像是修罗索命一般的渗人。
“吴氏,就凭你不劝着些你们老爷爱惜身子,这一处,就不贤。”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