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姨娘的脸色又是一僵,这是无限欺的禁足,连个出来的日子都没有,身子不稳的晃了晃,大年初一,她都觉得自己接下来这一年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马姨娘脚底开始往上蹿寒气,她更怕除了接下来这一年,就是接下来这几年,她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王府,后院,一个被遗忘的女人,没儿没女,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夏侯靳一大早上就发落了沈姨娘,马姨娘,这样的消息,几乎瞬间就传遍了府里,当然,消息传播的快,自然也有夏侯靳刻意放纵的意思。
沈姨娘起身的时候又歪了下去,脸色惨白的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般。
殷夕颜眸底并没有半分不忍之色,不是不同情,是因为害怕同情了别人,他日害了自己。
这样的教训,已经受过了一次,再受,就是傻子。
贾太医和曹娘子几乎是同一时间迈进的院子,也是同一时间进了屋子,曹娘子直接上前给殷夕颜把了脉,除了受了些累,到是没有别的症状。
只是瞧着摇摇晃晃的沈姨娘,曹娘子撇过了两眼。
殷夕颜想了想,扯了扯夏侯靳的衣襟,“王爷,要不让贾太医给沈娘子看看?”
沈姨娘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殷夕颜,一下子从沈姨娘变成了沈娘子,让她整个人都像是长满了刺儿一般,要不是这会儿夏侯靳冰冷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刮过她的面颊,她都要忍不住冲上去大骂了。
她不相信王爷会这么无情,一定是王妃说了什么,一定的。
贾太医有些为难,王爷的脸色明显的不好,王妃又说给沈娘子看,这王府内院的秘辛他是没兴趣打听的,不过一个姨娘称呼上发生了改变,一听就知道这是不受宠了。
夏侯靳没点头,也没摇头,殷夕颜便自作主张的让贾太医动手了。
贾太医还像模像样的拿了块帕子遮到了沈姨娘的手腕上,这才开始探脉。
只是过了盏茶的功夫,贾太医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越皱越紧,仿似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一般,对自己的功夫都开始质疑了,便对着曹娘子道:“你来看看。”
曹娘子一愣,这么多年,到是很难看到贾太医有这样的表情。
沈姨娘更是愣住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突然之间精神就有些崩溃,两只手紧抓着贾太医的胳膊求道:“贾太医,你跟我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还是我得了不治之症?”
贾太医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袖子,这是王爷的女人,这会儿王爷还在上面坐着呢,他是到王府来寻求庇护的,可不是来找骂的。
“沈娘子,你先别急,先别急,只是有些不确定,不是什么大事儿,真不是大事儿。”
贾太医安抚着沈姨娘的情绪,又让曹娘子上前,总算是把自己的袖子解救了出来,然后步子也往一侧挪了挪。
曹娘子强行按住了沈姨娘的胳膊,搭上沈姨娘的脉,帕子早就在刚才的拉扯间掉下去了,不过曹娘子是女人,这些小节也不必在意。
马姨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姨娘,甚至目光又几不可见的掠过了殷夕颜的脸上,她甚至在想,王妃这是玩的哪种把戏,明明可以除掉一个,不会是想好心的把人还摆回去吧。
曹娘子也是反复的把着脉,眼里带了几分怀疑,依照刚才贾太医的表情,这脉是有问题,可是她把来把去,分明是孕脉,眉头蹙起的时候,脑子已经开始运转,她甚至在想,贾太医是不是不想让王爷知道沈姨娘这脉是孕脉。
可是这种事儿也不是能瞒的住的,只要再请个郎中,一探,便知真伪,靳王府这么缺子嗣,虽说庶出的算不得什么,可好歹那也是王爷的孩子,王爷能容得了他们在暗地里下了黑手?
曹娘子心里忍不住想,王妃这话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呢?
这脉是王妃让诊的,是不是王妃发现了什么,然后想借他们的手除掉什么?
曹娘子这心一时间翻滚如潮,额头都开始浸汗,有些话在嘴里翻了个却没办法再往出说,生怕一个字说错了,一家子的性命都这么没了。
王妃不知道她是贾涛的外室,可是王爷知道啊。
按理来说,贾涛不可能背着王爷搞这样的手脚,自己进府之前,贾涛就说了,他在宫里惹了事儿,在靳王府,是寻求庇护的。
曹娘子在心里翻滚着主意,最后定了定神,收了手,也没看贾涛的眼睛,生怕靳王发现什么,或是怀疑什么,所以曹娘子直接对着殷夕颜的方向,半躬着身子,不带半分躲闪的回道:“王妃,奴婢探过了,沈姨娘的脉象,只怕是有小主子了。”
曹娘子聪明的没叫沈娘子,而是叫的沈姨娘,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若是这孕脉是真的,这姨娘之位是断然不能落下的。
殷夕颜眉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
目光掠过沈姨娘的肚子,带了几分怀疑,“曹娘子,你能确定?”
曹娘子点了点头,“脉象上看,的确是有了,虽然时日不算长,可也差不多月余了。”
曹娘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按理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的,可是空气中突然被冷气充斥,让她几乎以为整间屋子都落到了冰窖当中。
就是沈姨娘,原本惨白的脸色,这会儿都快用青黑来形容了。
若是往常,这样的一个消息,可以让她高兴的蹦起来,可是现在,杀了她都差不多。
殷夕颜是知道夏侯靳自打成亲以来是没在姨娘的院子里歇着的,就是白天,在府里的时候也是大半在自己的院子,或者是外院的书房,虽然偶尔两个姨娘也大胆的来一次巧遇,可是书房重地是绝不敢过去的,这是靳王府的规矩。
不过这男人要是想要女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也是不拘的,所以,她心里也叫不准,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夏侯靳的。
若是是,只能说夏侯靳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那种好,或许也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也未必就要当真。
若是不是。
殷夕颜都觉得心里犯寒了,这沈姨娘得有多大的胆子,敢干出背着夏侯靳偷人的事儿来,这就成了王府的丑闻,甚至得当秘辛来处理,这屋子里的人,能活命的——
殷夕颜心里都开始拿主意了,哪些人她得保下来,她带来的丫头,两个婆子都不能动,这是她的人,她得保证她们嘴严。
曹娘子也不能动,为了保她这一胎,曹娘子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贾太医更不能动,贾太医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可是光明正大的,如今突然之间消失可是说不过去,可是找个什么由头,只怕被人察觉了,前后一扯,又得扯出不少事儿来。
殷夕颜都开始觉得头疼了,她这才是第一年嫁人,以前在延庆侯府的时候是被发配了,冷落了,可是没有这些糟心事儿,可是现在,这破事儿,哎——
“说,谁的?”夏侯靳可不比殷夕颜,他自己干没干过,他还能不知道,这会儿冷冽的光刮到沈姨娘身上时,都快抽筋剥骨了。
沈姨娘跪下完全是被吓的,她也没想到能把出孕脉来,可是她真没偷人啊。
“王爷,冤枉,冤枉啊,这婆子陷害婢妾,这婆子一定是得了王妃的好处,陷害婢妾。”
沈姨娘能想到的就是王妃让这婆子给她把的脉,贾太医都没说出什么来,这婆子竟然这么说,分明是要陷害她,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沈姨娘恨恨的盯着殷夕颜,一双美眸里,满腔的愤慨,“王妃,婢妾从不曾想过与王妃争宠,王妃得了王爷的宠爱,如今又怀了王府的子嗣,这般金贵,又何必要拿婢妾开刀,非要至婢妾于死地呢?”
殷夕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悲愤的沈姨娘,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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