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代,军人身份就是一道护身符。
即便是战天斗地的革命小将,也不敢轻易上前去捋虎须。而团场里,上至团长,下至连长,绝大部分都是转业军人,都为革命扛过木仓,流过血,在群众中威信很高。
这也是团场能护住那些专业知识分子的原因之一。
在这块土地上,无论是“老右”,还是那些五六十年代被下放劳动的,只要肯接受思想改造,大部分都能免受运动冲击。
当然,对那些拒不改悔的,自然是批判的对象。
开大会时,被小将们一个一个拉到台上,头上戴着高帽子,胸前挂着纸牌子,接受群众的监督和批判。
在运动进入高潮时,有个别连队也出现了失控现象。
不过,团场一发现苗头不对,就赶紧制止了。
这里毕竟是边疆农场,生活条件恶劣,如果只顾着搞运动,而耽误了耕作,那来年吃什么?
总不能大伙儿,一起去喝西北风吧?
在艰苦的环境下,吃饱穿暖、不饿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其他的,就先省省吧。
黎元元揪着田爸爸的衣襟,一路走着。
路过一间公共厕所时,她飞快地跑进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又跑了出来。还用小手扇了两下鼻子,一脸臭臭的表情。
田根宝一见,哈哈大笑。
他家的小元元可讲究卫生了,早晨起床后,死活都要去上厕所,不肯在痰盂里面解小手,和连队里的小娃娃截然不同。
看看,刚从里面出来,就再也不肯牵爸爸的衣襟了。
是怕把爸爸的衣服染臭了?
这小姑娘可真是细心啊。
田根宝把元元送回家,就回车间上班去了。
黎元元洗了小手之后,坐在沙发上,和田伟民一起翻了翻小人书,忍不住问道:“伟民哥哥,李连长真的捉到过狐狸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还亲眼见过呢!”田伟民一听,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说道。
“李连长家就住在连部旁边,那只狐狸就装在一个木笼子里,在树下搁了十多天。后来,还用那只狐狸皮给香香姐姐做了一条围脖,冬天还见她戴过呢!红红的,毛绒绒的,可好看了……”
“伟民哥哥,香香姐姐是谁?”
“香香姐姐是李连长家的娃娃,在场部文工团演节目的,她从小就练劈叉,能在单杠上倒挂”
听着田伟民的讲述,黎元元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位能歌善舞的文艺女青年形象。
昔日,她的奶奶崔爱华也曾是演出队中的一员。
她从爷爷奶奶那里听到过许多奇闻异事,再结合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对这个时代的精神风貌有了初步了解。
在六七十年代,文工团、演出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团场里遍地开花。
那时,物质生活十分匮乏,但精神生活却异常丰富。
在鼎盛时期,不光场部有文工团,各个连队还有演出队。
一群能歌善舞的知青们,成了演出活动的主角。当然,还有一些被下放的前文艺工作者,与知青们一起构成了农场业余文化生活的主导者。
而连队大礼堂,就成了演出活动的场地。
一到星期天,连队里就有文艺演出。那些名气大的演出队甚至还搞起了巡演,跑到各个连队穿插表演。
那时,除了专业文工团是全职的之外,演出队都是业余的。队员们大多利用闲暇时间排练、演出,上台表演节目是出于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