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喧端详着仅露个脸的柔弱少女,青丝轻挽,两鬓微乱,苍白的小脸上字字凝愁,两目红肿,眼角还有几道浅浅的泪痕,小巧挺秀的鼻尖被冷风吹得红了起来,干白的嘴唇紧抿着。一袭凉薄的淡青色罗裙挂在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衣杆子立在眼前。竹喧心下喟然:半月前还是个秀美的娇娇娘,不想几日便零落成这个样子。若郡王见了还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儿呢!哎,怨谁呢?女子本就福薄,只能怪自己没那好命。
“姑娘日前着了风寒,连咳了好些天,怎么还穿这么少?太妃见了又要心疼了。”竹喧将油纸伞搁在屋角下,一边推门而入,一边数落着苏洄不知爱惜身子。拉起她的手,竹喧在更是不满了,道:“这么冰凉?病还未好利索,再要着了寒,可有的苦头吃,到那时可不就一两副那么简单了。”
“不碍事,养了好些天,早已好了。”苏洄回着,声音空淡如冰,似乎身子不是自己的,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姑娘,不是奴婢多嘴,咱们女子生来命浅,自己再不爱惜着,又有谁会心疼呢?”竹喧看不得苏洄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眼下虽不顺,也别伤着自己,以后的事谁说的清呢!真要恼,一脖子去了,可不是便宜那些个小人,又让自己人伤心难过。姑娘是明白人,这些话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洄感激地回以一笑,苍白的小脸上浮上一丝红晕,道:“谢谢你,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这就对了,自己过好才是最实在的。”
苏洄微微一笑,缄默不言。一时两人有些尴尬起来,直到梆子敲了三声,她才意识到已经三更了。窗外漆黑一片,依稀可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歉意地抚上竹喧的有些冰凉的手,颇有些对不住地说:“你看我都糊涂了,这么冷的天儿竟让你陪我坐了大半夜,外头伸手不见五指,你也别回去了,若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睡吧!”
竹喧笑道:“姑娘哪里话,能和姑娘同榻而眠是竹喧的福气,别人求还求不来呢!这几日为郡王的婚事扰着,心中也颇有些不顺,正想和姑娘坐坐。”
闻听郡王二字,苏洄眼神一暗,低头不语。竹喧忙掩口,心中懊悔,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只好赔笑道:“天色不早了,奴婢还要向太妃复命,姑娘盛情,只好辜负了。”
“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晚,你快点回去吧!”苏洄说着为其点上一盏灯笼,让竹喧照明用。
感念苏洄体恤,竹喧接过灯笼走至门前,撑开油纸伞辞谢道:“姑娘快些睡吧!下着雨,不要送了。”
“嗯!那我就不送你了。”
竹喧点头欲转身而去,还未得照清眼前的路。苏洄突然又叫住了她,道:“竹喧姑娘,劳你告之太妃,请她两日后为我准备两套时下简易的男装,并秘密送我出城。”
竹喧一愣,看了眼神情坚定的苏洄,欲言又止,点头答应离去。
两日后,城外三十里,一场依依惜别的场景正无声地上演着。
平阳太妃含泪挥别苏洄,在竹喧和静姨的搀扶下哀哀怅惘地上了马车。
待车行几里后,平阳太妃才稍微平复了心情,不若之前愁苦。静姨见她心情有所好转才试探地说了句:“太妃就这样放苏洄走了,合适吗?”
平阳太妃胸有成竹地说:“无碍,这姑娘到了哪儿都不会有害我之心。”
“虽说苏姑娘良善,可保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