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护复杂地看着慈爱的平阳太妃,自她知道前因后果后,平阳太妃便一直敦厚地对待她,吃穿从不假手于人,唯恐错待了她。于是,笑了笑对太妃说:“太妃,你不必如此,您不欠我什么,相反王爷一直为我谋划,是我亏欠了你们。”
平阳太妃不疾不徐地搅着碗里的参汤,偶尔婉约地吹吹热气,直到烫气消减了些,才摇起一勺试试温度,确定不烧嘴后才温和地送到苏洄嘴边,像哄小孩子似的轻声慢语地说:“来,尝一口看合不合胃口。”
除了自己的妈妈,苏洄哪里被别人这样待过,尴尬地看着莹亮的白瓷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直觉一勺下肚,那味道似嚼蜡般毫无滋味,道:“太妃,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只是气力弱些,手脚还是能动的。”
平阳太妃也不理她,手中的汤不停,一勺勺灌进了苏洄的口中道:“外面翻了天,棹儿这几天发了疯一样找你,势必要翻了青州城。前几天我已寻得一名与你相貌几分相似的女子,只等你下了决定就让她替你出嫁。”
口中的汤突然苦了起来,苏洄眼圈一红,忍不住问:“王爷还好吗?”
平阳太妃叹着气道:“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日夜奔走在青州的大街小巷,连王府、粮行的侍卫和伙计全部派出去了。昨日号称青面言官的谏议大夫赵鹏向圣上递了折子,弹劾棹儿以权谋私,纵容奴仆欺民扰民,且娶妻规格直逼太子选妃,有僭越之意。”
苏洄的心一震,泪如雨下,道:“她怎么这么傻!”
“这孩子就是这样,脾气倔的跟什么似的。只要认准的事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小时候,她和巽王、桓王一起赛马,落了后,便一直在马场上练马术,日夜不休,直到超过了巽、桓二王才罢。”平阳太妃亦是满满的无奈。
苏洄闭着眼,任由泪水打湿衣襟,心绞痛着,迟迟狠不下心来,抱着一丝希望试探:“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想必朝野上下人尽皆知,这时再收手,不是太迟了吗?”
“不迟!”平阳太妃斩钉截铁地说,“你甚少见外人,粮行的邹先生等人皆是信得过的。到时候苏洄进府,深居简出,过个三五年寻个因由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只要王府女主人不是慧农神女便无碍了。”
“那女子岂非太冤了?”苏洄惊惧地看向平阳太妃,没想到她如此视人命为儿戏。
“牺牲她一人,换来大家安好,也是她的功德。那女子出身农户,家境贫寒,她父母本欲卖了她为儿子要一门亲事,恰好被我的人发现买了回来,就算不落在我们手里,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沦为娼妓更是生不如死。”平阳太妃无甚在意,草草几句话就决定了那女子的命运。
刚刚对平阳太妃积累的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苏洄的泪越滚越多:“都怨我,是我杀了她。”
“你要记住,过分的善良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平阳太妃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劝道。
“为什么不直接说我暴病而亡,这样一了百了。”苏洄出了个主意,想要挽回一条卑微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