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问道:“租赁的谁家铺子?”
董津依旧规矩地答道:“租赁的是文家的铺子。”
文家……陈韶多看了两眼他后,将药材价格单子与药方价格单子拿到跟前,“我看凭据上写着的药铺地址是杨槐街,杨槐街是郡城的主街,租金应该不便宜吧?回春堂总共租赁了两间铺面,说一说这两间铺面一年的租金是多少。”
凭据上有写租金。董津微微抬头看她一眼,想看看她是不是故意刁难。看到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凭据上,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六十贯钱。”
陈韶问:“也就是一个月五贯钱?”
董津刚要称是,忽有人低声骂道:“放屁!”
董津心头咯噔一下,本能地回头看去。众人的脸色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开的口。董津只好收回目光,忐忑地朝着陈韶看去。看到陈韶的注意力还在那些凭据上,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的怒骂,稍稍宽心的同时,赶紧答道:“是。”
陈韶用笔记下来后,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道:“回春堂的药材都是从哪里来的?”
董津如实答道:“主要是从药铺收购。”
陈韶想起丰隆商行摆在地上的那一堆堆药材,追问道:“具体是从哪里收购?”
董津揖着手,颇有几分无措地答道:“小人以前不知沈掌柜嘴脸,因着丰隆商行的药材比别处都要便宜几厘,便多是从丰隆商行收购。”
顿一顿,顶着再次被人咒骂的风险,又道:“许多药铺的药材都是从丰隆商行收购。”
陈韶并没有追究这个,拿出万康堂及养生堂的药材单子与药方单子,与回春堂的放在了一起比较了一下后,说道:“紫草每两五分钱,地黄每两也是五分钱……回春堂的药材价格似乎比别家都要低?”
董津没有料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出价格,感受着身后众人盯过来的目光,只好再次硬着头皮答道:“回春堂为照顾老百姓,走的一直都是薄利多销的路……”
“简直是放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三人异口同声地开骂道,“你回春堂无论是药材,还是药方,卖得都比别的铺子贵至少一分,你要是薄利多销,我们是什么!”
当众被撕破脸皮,董津涨红着脸飞快瞧两眼陈韶,见她正询问的看着他,立刻反击道:“我回春堂的铺子在杨槐街,我说薄利多销又不是跟你们在比,你们急什么!”
“都是药铺,你不跟我们比,你跟谁比?”又有掌柜站出来,“难不成你是跟百宝斋的金银瓷器在作比?”
还有人道:“你回春堂的紫草和地黄,何时卖过五分钱一两?”
不动声色地勾一勾嘴角,陈韶收回目光,又过了一遍各家药铺的资料,这次她重点过的是各家药铺的药价。回春堂的药材与药方价格已经极低,但还有好几家药铺比他的价格还要低,但对比他们的年盈利报表与商税的凭据又没有错,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陈韶拿起惊堂木敲了敲,等众人安静下来后,缓缓说道:“好了,公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人连忙收起愤慨,揖手认错。
“也不用吵了,你们都走吧。”陈韶故意冷声道,“这些凭据我先收着,回头做评估时,如遇到问题,我再让人去请你们过来。”
虽然有人不服气,却也不敢造次。在不怎么整齐的违心应是后,终是一一地离开了。
傅九看着众人走远,赶紧回头问道:“他们都弄虚作假了?”
陈韶‘嗯’一声。
傅九不解道:“公子既知道他们弄虚作假,为何不戳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