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欺人太甚!”史兴猩红着眼,“他们害死我爹,害死我娘,不让我给他们看病吃药,也不让我回去尽孝就算了,我大哥和侄儿到郡城来给我报丧,我不过拿了十文钱给他们,薛家人都要抢回来,还找人将他们打了一顿!我侄儿才十四岁,就那样被他们活生生打死了!我大哥背着侄儿的尸体回家后,也因为受伤太重死了!我要去官衙告他们,他们就与官衙勾结,威胁我再敢告他们,就让我身败名裂!”
陈韶问:“你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你不敢将屠刀对准他们,你就转头去杀了那些不如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他们来说也很不公正?”
史兴握紧拳头,猛捶地板道:“他们都该死!”
陈韶冷声反问:“他们再该死,也轮不到你去杀他们!他们再该死,也没有高汉、罗正新这些针对你的人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杀他们?”
史兴理直气壮道:“他们威胁我!”
陈韶轻蔑道:“到底是他们威胁你,还是你无能?”
史兴似被刺痛的野兽,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含着凶光。
陈韶拦住李天流和傅九,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动手!”
在她逼人的目光中,史兴惧怕地垂下了头。
“既然承认自己无能,”陈韶泰然道,“那就赶紧交代吧,你和胡立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史兴老实道:“她是我大嫂。”
陈韶质疑:“大嫂?”
“是。”史兴看着不远处的灵牌,眼底含泪,“爹、娘、大哥、侄儿被他们害死后,他们还不甘心,还让人去村里散布我不忠不孝的谣言。大嫂带着阿蕙整日被人谩骂,只好偷偷逃了出来。有一回,我帮人干完活回来,碰到她们在乞讨,就把她们带回了郡城。我知道薛家和薛美兰容不下她们,就偷偷在石牌街给她们买了个小院子安身。”
陈韶:“碰到她们乞讨是哪一年?”
史兴:“元和六年十二月。”
元和六年十二月距离现在快十五年,史安才刚十岁出头,史安与他模样相似,且叫他爹……陈韶看一眼满堂的百姓,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一个问题道:“她们知不知道你杀人的事?”
史兴飞快否认:“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陈韶也不问是真是假,便接着往下问道:“放火烧屋……”
“是我让她们干的!”史兴抢过话头,“大人搜查脚长七寸八左右,身高五尺到五尺三之间,右手大拇指有瘢痕的人时,我就知道,大人迟早有一日会抓到我。我不想她们再受我牵连,才让她们在我被抓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烧了那院子,躲去别处。”
陈韶依旧不问真假,“说一说,你是怎么将那些人骗上马车,又是怎么杀的他们,再是怎么将他们的尸体抛到的那些地方?”
经过前面两个问题,史兴越发老实下来,规规矩矩地答道:“打听到那些老人出门的时间,就在路上守着。有时候是她们出门的时候,有时是她们回来的时候,就借口可以载她们一程,就把她们接走了。骗那些年轻妇人,有的也是用这样的办法,有的……有的就骗她们想要与她们亲近,就骗走了。骗那些孩子,拿起吃的哄一哄,也就跟着走了。”
他的话刚落,窃窃私语声便响了起来,多是教育自家孩子以后不要乱吃别人递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