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去了屋后干活。新屋基本已落成了。
他说:“我去做些收尾,晚上就睡里头。”
新家自从开建以来,他基本不许妻子踏足。说那是他的藏宝胜地,要到最后一刻揭晓。
锦娘心有灵犀,也愿意把惊喜留到最后。
即便去竹林里挑菜,也不会进去看。
婚姻中隽永的诗意,必须来自忍耐与沉静——她这么觉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丈夫回到了前头来。在她身前单膝跪下,平视她的眼睛说:“弄好了,晚上能睡进去。”
锦娘微笑道,“没有床真的不要紧吗?这样搬进新房,未免太草率了吧?”
“本就没打算放床。做的是地床,下面打了很高很粗的樟木龙骨……铺上褥子,被子一拉就能睡。”
锦娘听得惊奇,难道是类似榻榻米的房间?
见妻子神色,阿泰牵牵嘴角,换一种别有意味的语气说:“地床既宽敞,又结实……随便怎么折腾也不会轻易碎掉。”
锦娘望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痉挛。故作懵懂垂眸说:“我把这个边儿缝上,跟你去瞧瞧吧。”双颊却飞起了红晕。
丈夫跪着没有动。眼皮慵懒地耷拉着,目光如清水般投注在她的脸上,显得沉静又和缓;里面却跃闪着细微的笑。
一片温馨的宁静中,锦娘听到了他轻轻吞咽口水的声音……
头皮上不禁发了麻。心里学他平日的口吻说了句:“要命的……”
她略微咳嗽一声,找话题打岔道:“大哥,那个……你徒弟这样子一场大戏能行吗?”
他顿了一会,才说,“能行。”
“万一李燕妮又现身了呢?他不是唱不下去了吗?”
“她一现身,就让小太岁去伺候。”
锦娘:“……”
放下手上做了一半的皮靴,“可是这样弄得家家鸡飞狗跳,又能逼出什么来?就算对方觊觎李燕妮的灵药吧,这会子人都消失了,人家还有必要出来咬饵吗?”
丈夫盯着她花朵似的嘴唇,一本正经地说:“我的锦娘,人家已经咬饵了。”
“诶?已经……咬饵了?”锦娘被这话题走向吸引住,“在哪里,谁啊?”
他的眼皮心不在焉地耷拉着,丝毫不像平时一样喜欢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她说:“那个杜子衡和连振海原是子母山和桃花岭的土匪。”
“诶……所以呢?”
丈夫抬起眼,手肘撑住膝盖,略微凑近她的脸说,“你想想,对方筹谋多年,爪子都伸到京城去了,会放过本地的山匪势力吗?”
锦娘心头如似拨动一个开关,亮起一盏灯,“不会!”
“嗯,当然不会。所以,山匪肯定早就是他的人了。但是这一大帮子山匪又太扎眼。庞大的组织想要为人所不知保持高度神秘,就必须泯然于众生。所以早前几年这些山匪都从了良,分散于市井中干起了正经营生……”
锦娘发现他越凑越近,不禁往后让了让,疑惑道:“有点道理。可是,他们既然都从了良,定然把过往都抹灭了吧?秦漠又如何得知他们是山匪呢?”
丈夫把手搁在她腰上,似乎怕她从杌子上摔下去,“锦娘想说什么?”
“我是瞎想的……万一秦漠这消息是错的呢,毕竟这莲花县是人家的地盘啊。给你弄个假消息还不简单?说不定陆坤那个不相干的才是坏人呢?”
丈夫露出一种堪称迷人的笑,“脑子总算会拐弯了。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是咬饵了吧?”
锦娘一阵错愕,很佩服地点头道,“大哥说得有道理……所以不管怎样,这几个俊美男子一出现,就等于咬住饵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