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喝了口酒:“云羊大人想问什么?”
云羊笑眯眯问道:“我好奇的是,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出卖他们,还是后来为了自保才出卖他们?你觉得,江湖以后又会如何讲你们的故事?”
陈迹笑了笑:“云羊大人说笑了,你我同为内相大人做事,哪来的儿女情长?靖王既然犯下谋逆大罪,我等自当责无旁贷,家国面前没有私情。”
云羊赞叹道:“说得好!”
金猪冷声道:“差不多得了,这些年你没出卖过别人吗?一年前你还是海东青的时候,夜羊信了你的消息,才会中了景朝贼子的埋伏。若非如此,羊位怎会空置给你?”
云羊浑不在意:“当初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又怎知真假?而且,那伙景朝贼子最终在我密谍司围剿之中尽数赴死,夜羊大人也算死得其所。我知道夜羊在无念山里帮过你,但他的死真跟我没关系。”
金猪冷笑一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皎兔漫不经心道:“一天天喝酒的时候都不消停,如此开心的时候提什么无念山?难不成你们还对那里有感情?”
陈迹好奇道:“无念山到底是個怎样的所在?”
皎兔转头看他,笑嘻嘻道:“你只需要知道,没去过无念山是你此生幸运,其他的莫再问了。喝酒喝酒,你我来喝一杯交杯酒。”
陈迹赶忙起身:“各位大人且慢用,我去更衣,去去便回。”
皎兔嘀咕道:“没劲!”
更衣为如厕的委婉说法,席间说如厕实在影响食欲。
然而他刚起身,云羊便也站起身来:“我随你同去。”
陈迹笑了笑:“那便同去。”
金猪看着两人离席,面色隐隐紧张起来,若陈迹想动手应该就是现在了。
他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片刻后,陈迹与云羊一同归来,他笑着说道:“云羊大人明明不需要更衣竟还陪我同去,想来是怕我遭人暗算。又或者,是怕我害他。”
金猪起身不屑道:“他是小人心思,天天惦记着害别人,所以也天天担心别人害他……我也去更衣。”
他慢悠悠离席,离开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迹正低头喝酒,眼神都藏在阴影里。
金猪犹疑着走下罩楼楼梯,待他走下几阶再回头看时,却见陈迹正笑着与皎兔说话,再无异常。
他松了口气:已经换了饮酒的地方,又有数十名密谍把守,想来陈迹今晚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了。
金猪走出罩楼,钻进不远处茅厕中,捏着鼻子解开裤子。
只有他知道,陈迹便是曾经红衣巷里那位使用火器的刀客……陈迹是有火器的!
方才陈迹去更衣时,他几乎以为陈迹要动手了,好在没有。
金猪小声自言自语:“这才对嘛,总会忘记的……总会忘记的。”
然而就在这时,轰然十数声,巨大的气浪将茅厕掀翻,砖墙将他压在下面。
转瞬间!
火光绽放!
青竹苑二层罩楼的木头根基被火光摧枯拉朽毁去,整栋罩楼如同拆散的架子,轰鸣着倒塌下来,化为一座巨大的废墟。
金猪耳中蜂鸣,他奋力扒开茅厕废墟,怔怔看向面前那座废墟。
为什么?
为什么?
陈迹自己明明还在里面,为何要引爆火器?!
金猪喃喃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心中便存了死志,要将云羊和皎兔留在这里……”
时间隔得太久,连云羊都快忘了他初见陈迹时,陈迹眼中的偏执。
从太平医馆出来的那一刻,他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去。
这时,青竹苑外传来喊杀声,不知是谁杀到了近前。
咔的一声,一只手从废墟中伸出,那只胳膊将残垣断壁一点点挣开。
废墟被慢慢拱起,最终,陈迹从当中站起身来,体内炉火熊熊燃烧着,任由大雪落在自己身上。
火光中,陈迹喘息着看向金猪。
金猪沉默两息,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陈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高声喊道:“敌袭,快来救云羊大人、皎兔大人!金猪大人,金猪大人你在哪?!”
他本想寻找云羊与皎兔踪迹,可现在一片废墟,根本不知道对方埋在哪里。
思索间,一名头戴斗笠的矫健中年人杀进来,螳螂腿、工蜂腰,浑身是血凶悍至极。
陈迹从废墟之中钻出来:“贼人找死!”
中年人没有恋战,转头就走,两人一前一后追进了黑不见底的雪夜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