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反问道:“若不辩,便不能走了?”
无斋微笑不答。张黎挑挑眉毛,率一众小道士纷纷涌上前来,将陈迹等人簇拥其中:“此乃老君山道庭脚下,也是尔等放肆之处?滚开!”
无斋依旧微笑不答,似乎并未将张黎等人放在眼中。
陈迹伸手去握世子抱着的鲸刀刀柄,张黎眼睛微眯,右手掐起三山诀,道袍无风自动。
文人们向后退去,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剑拔弩张。
“哒。”
“哒。”
“哒。”
通往陆浑山庄外的‘一线天峡谷’里,忽然响起清脆铁蹄声。
那铁蹄声笃定又肃杀,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如王亲临。
僧人纷纷回首,却见一行铁骑穿行灰墙‘峡谷’之中,当先一人骑着高头战马,身披明亮铸铁甲胄,头戴龙纹盔,盔上一支长长白色翎羽冲天而起。
他身后之人策马而行,高高擎着一面赭黄色王旗,旗面上绣着一个“靖”字。
王旗之后,是密密麻麻骑兵三人一排,手持寒光凛凛的马槊,整整齐齐并行在峡谷之中。
“是靖王!”
“是千岁军!”
陈迹这才看清,当先之人赫然是靖王!
靖王手勒缰绳,策马来到众人面前,身上铠甲哗啦啦作响。
他居高临下俯瞰僧人与道士,不怒自威。张黎诧异,这还是平日里和和气气的靖王?
靖王平静问道:“见王为何不拜?”
这声音中蕴含天威,如口含天宪般令人不由自主弯了膝盖。
文人雅士先跪了下去,僧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跪了下去,最后小道士们也迫不住压力跪倒,唯有张黎昂然伫立,只拱手行了一礼。
靖王看向他:“为何不拜?”
张黎笑了笑:“未做亏心事,不用拜。”
“你!”无斋跪伏地上豁然回头看他,怒目相向。
靖王未与张黎计较,翻身下来,排开众人来到白鲤面前,关切道:“我听人说你们可能在此,还听说你身染重病……”
陈迹知道,必是金猪与天马回城时,刚好与千岁军撞见了,为靖王指明了方向。
白鲤低声解释道:“爹,陈迹从刺客手中救了我们。他方才又与黄山道庭的张黎道长换了两枚紫虚元丹,治好了我。”
文人雅士们跪伏在地上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陆浑山庄门外发生了何事,只知有人在门外赢了佛门一局。
此时他们才知晓,原来这是靖王府世子与郡主,还是遇刺逃至此处的!
靖王看向僧人,声音寡淡问道:“方才为何拦住去路?”
无斋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解释道:“郡主身旁这位少年郎方才在辩经时赢了小僧,小僧见猎心起,想与他再辩一题。”
铁骑之中,一人策马上前:“不用为难我的亲传学生,且与我辩吧。”
文人们忽然激动起来:“王先生!我们先前还说您怎么迟迟不来呢,原来是随靖王一起!”
“原来这位少年郎是您的亲传弟子,难怪能赢!”
无斋愕然抬头,只见王道圣坐于马上,竟也是身披甲胄。
他赶忙低头道:“小僧不敢。”
王先生平静道:“不敢便让开吧。”
无斋迟疑数息,最终还是退到了一旁,让开了去路。
靖王牵着缰绳,将自己战马拉至陈迹面前:“你救我一儿一女,当属大恩。上马吧,我接你们回家。”
陈迹看了看靖王,又看了看一旁静静伫立的战马,靖王给自己牵马?
他思索片刻,转身拉来白鲤,扶着她上了战马。
陈迹又从靖王手里接过缰绳,牵着战马往陆浑山庄外走去。靖王原本严肃的面容,终于松弛些许。
张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高声道:“有空来我黄山做客啊!”
陈迹身子一顿,他想起轩辕洞府一事,当即挥手答道:“一定!”
他牵着缰绳在前面走,白鲤坐在战马上静静地看,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幽暗的峡谷,来到门外时天光大亮。
陆浑山庄外,黑压压的千岁军肃然而立,头顶红缨迎风招展,如山如峦连绵不绝。
陈迹从战战兢兢的小沙弥手里接过冯先生赠的战马,翻身而上。
他手握白鲤那匹战马的缰绳,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当先穿过千岁军的军阵,策马归程。
“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