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想得脑子疼:“金猪大人,齐遮云既然是仙人,怎么会死?”
“来到凡间便是凡人喽,只要是凡人,终有一死,”金猪回答道:“嘉宁二十一年春,这位齐家行官从边镇回京述职途中遭人伏杀,死在了昌平。”
陈迹疑惑:“就这么死了?谁做的。”
金猪低头看向他手里的那支纸轴:“……你说呢?”
陈迹忽然觉得这份修行门径有些烫手了!
既然齐遮云的修行门径在司礼监手中,那此事自然是司礼监做的!
可司礼监为何要伏杀一位四十九重天的谪仙人?内相又为何敢将这份修行门径传授给自己?
难道不怕自己将此事泄露出去吗?!
陈迹如今满脑子问号,完全想不明白。
他仿佛看见一位中年人身披黑色蟒袍,端坐于幽暗的桌案后面,对自己发出无声的嘲笑。如一个老辣的国手,走了一步神鬼莫测的棋,令对手陷入无尽的枯坐长考。
陈迹想了想问道:“也许这并不是齐遮云的修行门径,只是同名而已呢?大人你看一眼,确认一下是不是那当年齐遮云的……”
金猪赶忙闭上眼睛:“拿开拿开,别给我看,别拉我下水!”
陈迹看了金猪一眼,干脆展开纸轴念道:“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
金猪啊的一声打断陈迹,睁大了双眼:“小子,你想害我?!”
陈迹笑道:“金猪大人,你我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谈什么害不害的。另外,这也不一定就是齐遮云的修行门径,若他是被伏杀的,怎么可能将自己修行门径说给仇人听?”
金猪撇他一眼,苦涩道:“你忘了梦鸡吗?我告诉你,此事最好别牵涉其中,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奇哉怪哉,我明明给你求的是曼荼罗密印,内相大人为何要给你这玩意啊。”
陈迹举起纸轴:“敢问大人,此修行门径是什么品级,甲等吗?”
金猪挥挥手:“甲乙丙丁那是咱们凡间的说法,四十九重天谪仙人的修行门径,谁有资格给它定品级?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将陈迹撵下马车,喊上西风一溜烟跑掉了。
……
……
时值正午,冬日里的寒风扑面,让陈迹清醒了一些。
密谍司如同一个深渊,似乎正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拉入深渊之下的寒潭漩涡之中。
陈迹紧了紧衣领,回到太平医馆门前,深深吸了口气。
他搓了搓脸颊,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柜台后面只有刘曲星一人坐在柜台后面,用手撑着下巴打盹,他听到陈迹的声音顿时一激灵站起身来,怒道:“喊什么!”
陈迹环顾四周,好奇问道:“师父和佘师兄呢?”
“师父和佘登科去王府出诊了,据说王爷每日在窑厂督造,染上了一些风寒,”刘曲星指指后院:“厨房灶台上留了你的饭。我给你米饭下面藏了四片腊肉,不然就全被佘登科那孙子抢没了。”
陈迹乐呵呵笑道:“谢谢师兄。”
他去后厨随意扒了几口,轻手轻脚回到学徒寝房里关好门,重新从袖子里掏出那支纸轴。
他静静凝视着纸轴上的经文,却不知该如何修行。
难道像小和尚一样不停诵经吗?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是为黄庭曰内篇,琴心三叠舞胎仙。九气映明出霄间,神盖童子生紫烟。是曰玉书可精研,咏之万遍升三天……”
“等等,咏之万遍升三天?谜底就在谜面上。”
陈迹盘膝坐于床榻上,一遍又一遍诵读,全篇二百三十九句,合计一千六百七十三字,通篇诵读下来需半柱香的时间。
他默读片刻,当第一遍读完刹那,忽觉身体中诞出一股紫气,在血液中循环往复。
陈迹喃喃道:“这么神奇?”
然而他话音刚落,体内那柄受太阳蕴养的煌煌剑气,竟追着那缕紫气,一剑斩碎!
陈迹瞳孔微缩,自从他确定金猪押注自己,便刻意藏起剑气不再养剑,哪知道这剑气关键时刻竟出来捣乱。
难道修行门径之间还会相互排斥吗?不行,再试!
此时此刻,一架正在东去的马车里,金猪浑身骨骼突然噼啪乱响,宛如睡醒时伸了个懒腰,浑身通畅。
修为增长虽不多,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
金猪先是一怔,接着狂喜:“陈迹开始修行了?这么快便入了门径!”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他辛辛苦苦确认陈迹身份无误,又极尽谄媚向内相求来修行门径,为的便是陈迹踏入修行门径后,能将修为反馈过来,早日再登寻道境!
可是。
金猪忽然‘诶哟’一声惨叫,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一股钻心的疼痛涌入心头,仿佛被人生生抽掉了肋骨。他太熟悉这种疼痛了,分明是修为跌落的迹象!
金猪咬牙自言自语:“怎么回事,陈迹刚刚明明一只脚踏入修行门径,怎的又退了出去?!”
还未等疼痛完全缓和,他的身上又传来一阵噼啪乱响。
金猪刚要松口气,却又是面色一变:“等等,陈迹这小子不会……诶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