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谍凝声道:“六条将那位副监丞塞进倾脚头的粪车夹层里,正要偷偷从北方青龙门运出去,结果洛城兵马司凑巧将那位副监丞搜了出来!还未等卑职上前营救,兵马司的步卒已将六条等人团团围住结成军阵,二十余精锐步卒组成的军阵,卑职没有把握。”
金猪面色一变:“什么?让你们运个人而已,竟闹出这么大的纰漏来!”密谍苦涩道:“此方法运人屡试不爽,没想到这次栽了大跟头。大人,现在怎么办,六条等人恐怕要吃苦了。大人,不若我们亮明身份叫洛城兵马司放人?咱们人,怎可落在这些土鸡瓦狗手中?”
陈迹此时也迈出屋子来:“不可。”
所有密谍看向他,宛如一柄柄刀子划在他身上。
金猪看向陈迹:“怎么说?”
陈迹看向夜空,思考片刻:“此时亮明身份,万一被刘明显知晓便是前功尽弃。金猪大人,是扳倒刘家重要,还是救几名下属重要?”
“都重要。”
陈迹安抚道:“兴许他们天亮时就自己回来了呢?”
“嗯?”金猪若有所思。
陈迹不再回答,而是转身回到屋中,继续从箱中取来一本又一本邸报快速翻看,不停的寻找着某个信息。
金猪回头看着屋内那个瘦削的背影,总觉得对方才是十二生肖,而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鸽级密谍的日子。
那时候,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怎么也轮不到他‘宋乾’殚精竭虑。上司一声令下,他提着脑袋就冲上去抓景朝贼子,抓完景朝贼子回家路上吃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仿佛连脑海里的血腥气都吞了下去。
金猪兀自哂然一笑,也进屋继续翻看邸报,留下一众密谍面面相觑。
巳时,周府外的天色已然大亮。
西风困得不停点头,陈迹却精神奕奕的从第二只箱子里取来新的邸报。
他站在箱子旁,翻开第一页便看见一段话:嘉宁二十五年秋,陈氏陈礼钦赴任洛城同知,家中嫡子颇有才气,庶子木讷寡言……
刚看到这里,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手里的邸报拿了过去。
陈迹愕然抬头,金猪笑眯眯的将邸报合上:“这邸报是我密谍司发往各州供海东青、十二生肖调阅查询的秘密机要,需海东青与各位生肖取眉心血才能打开。今日能给你和西风看景朝方面的信息已是破例,剩下的便不能再看了。”
两人相视,气氛忽然凝滞。
陈迹沉默片刻,而后展颜笑道:“那便不看了。”
金猪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赶紧立功吧。待你成了海东青,自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若是成了生肖,甚至还能前往解烦楼看更为机密的案牍。”
陈迹解释道:“立功还是其次,卑职此次协助扳倒刘家,主要是为了给大人你报仇。”
“好兄弟!”
这时,几名密谍从灰瓦墙檐上翻进周府。
“咦?六条!”院中一名密谍疑惑:“你们不是被洛城兵马司抓了吗?他们怎么又将你们放了?”
金猪来到院中,肃然问道:“你们亮明身份了吗?”
六条摇摇头:“没有,昨夜临行前,您身边这位大人嘱咐不可亮出密谍身份,所以我们只能任由兵马司捉拿。对方将我们带去城楼上羁押起来,而后又将那位副监丞单独带离审讯。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兵马司的刘大人便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走了,三天后恭候司主大驾。”
众密谍一怔:“就这么让你们走了?”
金猪问道:“有人跟梢么?”
“有,但被我们甩开了。”
密谍们看向金猪:“大人,有蹊跷。”
陈迹平静道:“这是刘家的试探。那位副监丞应是刘家的人,刘明显故意将他交给我们,便是要看看我们会如何处理他。你们被抓后没有亮明身份,我们扮演景朝军情司的计划,先成了一半。”
金猪赞叹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做事却滴水不漏。”
陈迹拱手道:“都是大人教导的好。如今刘家应该已经信了我们,三日之后再见面,想必会有惊喜,卑职在这里,预祝您大仇得报。只是,卑职这次出来时间太久,得赶紧回家去了。”
“去吧去吧,后天夜里记得来这里汇合。”
“明白。”
金猪站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陈迹的背影走出周府,笑容渐渐收敛,他对六条招手:“遣一人快马前往开封府请梦鸡过来,刘家事毕,我有许多人要审。”
此时,西风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疑惑道:“……本座与你相处七年,怎么不知道你还和刘家有仇?”
金猪一愣,而后感慨:“司主,您倒是入戏挺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