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猫猫的社会关系也这么复杂?
乌云担忧的看向陈迹:“你的脸色好差,伤口有没有事?”
“有事,”陈迹坦诚道:“但现在有比伤口更重要的事,走吧,结束这件事。”
他扒着屋檐,轻轻落入布匹店后院,如猫般蹲在地上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正屋大门洞开,敞开的房门上还有一只血手印。
陈迹给乌云指了指窗户,一人一猫分为两个方向往正屋靠近过去。
雨滴落在灰瓦屋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若没有厮杀,一定是个适合裹着被子睡上一觉的好天气。
陈迹倒提着长刀来到正屋门口……屋内并无埋伏。
只见那昏暗中,一个狼狈的身影平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屋内地上满是血迹,躺着的人身上,少说有十余道伤口。
当陈迹靠近时,却见地上之人翻身而起,对方手里翻出一柄匕首来,如毒蛇吐信般割向陈迹的脖颈!
陈迹抬手以长刀将匕首架开,可对方如跗骨之蛆,出手阴狠毒辣、连绵不绝!
此人明明不是行官,杀气却远超陈迹所见过的所有谍探与密谍!
陈迹只能一步步后退,等待乌云从背后偷袭。
此时,双方一个追杀,一个飞退,来到正屋门边。
可当那叛逃谍探借着外面的光,看清陈迹斗笠下的面目时,竟惊呼一声,瞬间收回了匕首。
陈迹惊愕间,对方毫无防备的跌坐在地上,仿佛油尽灯枯一般虚弱道:“陈迹,你舅舅在景朝政治斗争失败,正有人秘密剪除他的所有党羽!司曹是陆观雾的人,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你也要小心!”
说罢这句话,对方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重新躺了下去。
陈迹:“……”
他设想过进屋后会有一场厮杀,也设想过对方可能已经重伤死去。
他本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来,却没想到故事的展开,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难怪此人不往城外逃,也不往人多且鱼龙混杂的地方逃,偏偏像送死一样来到安西街,原来是为了给自己通风报信……
可对方说的是真相吗,亦或是为了生存编的谎话?陈迹无法确定。
他打量过去,却见伤者年纪约二十七岁,面色苍白且呼吸微弱,衣着朴素,打扮得像个普通轿夫、苦力。
陈迹因失血而一阵眩晕,他拄刀靠在门框上,平静问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司曹为何派人追杀你?”
伤者仰躺着惨笑起来:“我是你舅舅培养出来派到宁朝的,司曹当然第一时间就想派人杀我。可惜那几个臭鱼烂虾,实在不经打。”
说着,他吃力的抬起手来张开五指:“我杀了五个,他们五个想杀我都没能成功,厉害吗?”
陈迹不为所动:“我如何信你?”
伤者沉默片刻,喘息着笑道:“不错,这些年带教你,一直教你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话,你终于听进去了。”
陈迹默然。
此人竟还是自己进入军情司后的带教老师?
若以目前线索来看,对方似乎是自己舅舅专程派到宁朝,领自己进入军情司的人物。
可陈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陈迹,他连对方名字都喊不出来,他也无法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他也从未见过自己那位舅舅。
而且,对方所说的那些话里,还有许多逻辑对不上的地方:若司曹真想杀自己,今晚在太平医馆的时候为何不杀?
等等,若像自己先前判断的那样,司曹面具下不止一人来扮演,那会不会有人想杀自己,有人则不想杀?
不确定,太多的不确定了,陈迹感觉自己脑子像是被搅成了浑浊的泥水。
陈迹问道:“你都快要死了,为何还要拼着一身伤势来给我通风报信?”
伤者明显愣了一下,他缓缓看向陈迹,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我搭档数年,兄弟一场,这还用问吗?你把我吴宏彪当什么人了?!”
陈迹:“……”
这话真没法接。
他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和这位吴宏彪有过怎样的情谊。
此时,吴宏彪缓缓说道:“我可能回不去景朝了,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陈迹平静道:“你说。”
“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妹妹还在景朝,若你哪天有机会回到景朝去,请务必求你舅舅救下她,他虽下野,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可以吗?!”
陈迹沉默了,他无法答应。
吴宏彪见他不答,立刻情绪激动起来,牵动了伤口,连呼吸都费尽全身力气。
他缓了许久,怒目等着陈迹:“陈迹,你怎么变了?!我先前还开玩笑说,等回景朝了撮合你俩。陈迹,求你,我叛逃之后军情司不会放过她的,如果你舅舅不救她,她这辈子就完了。”
陈迹依然不答,他拎起刀,慢慢走至吴宏彪身边,将刀刃抵住对方的脖颈动脉。
吴宏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昏暗的屋子里,陈迹的所有表情都藏于斗笠的阴影之下。
屋外忽然雨停,世界寂静。
仿佛连命运都在等着他做出选择,要不要杀掉一个‘可能’冒死来给他通风报信,却‘可能’导致他暴露的人。
最终,陈迹将刀收起,慢慢走出屋子。
他站在院子里长长舒了口气,轻声道:“乌云,帮我看好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