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瞌睡是因为谁?还不是为了替你罚抄文章!”
“我——”
周思年捧着半空的酒盏,又咬下一口酥脆的烤肉,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又来了,又掐起来了。
若非与他们相熟,怕是半点不会相信俩人对彼此思慕已久吧?
此情此景,倏然使他回忆起几人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彼时三人整日混在一块,燕怀瑾隐藏身份,裴筠庭扮成男子,带着尚未痊愈却鲜少出门的他一块儿去茶楼听书,听罢说书人的故事,意犹未尽,于是又从诗词歌赋谈到未来理想。
那年燕怀瑾最爱做的事就是逗裴筠庭,二人经常拌嘴,燕怀瑾吵不过伶牙俐齿的裴筠庭,就抓他来评理,每每都是周思年从中调和,时常一个头两个大。
后来他们各自成长,情谊却分毫未变。
时至今日,已过数年。
不过说实话,最开始瞧见他们超乎常人的亲近时,周思年还当天下所有青梅竹马都如此,直至他越长越大,理解人世间千百种感情与欲望后,蓦然发现,原来这就是喜欢。
周思年很珍惜这两个朋友,在反复观察和确认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后,总会暗中推波助澜。
他希望好友能够永远幸福。
至于他自己,还是看缘分吧,倘若将来等不到命定的缘分,维持现状似乎也不错。
……
不知是燕怀瑾的酒不同寻常,还是舟车劳累的缘故,即便裴筠庭只喝了一小口酒,没过一会儿便已开始昏昏欲睡。
感到身旁有人轻轻晃了晃自己,裴筠庭奋力睁开双眼,对上银儿与轶儿关切的眼神:“小姐?是否要回去歇息?”
裴筠庭揉揉眼:“现下什么时辰?”
说罢才发觉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疑惑道:“燕怀瑾歇下了?”
“回小姐,眼下刚到亥时。”轶儿为她披上披风,“三殿下方才就已不在了,咱们也不晓得。”
她又看向展元,展元心领神会:“二小姐,主子先前有事离开了,但留了话,邀您亥时三刻在河边见。”
裴筠庭有些莫名其妙,却仍站起身,吩咐两个丫鬟先准备今夜休憩的地方,她则只身去寻燕怀瑾。
度月影才敛,寂寥的夜空中,只零散漂浮着一些灰白的云朵,而云层缺处,原也能窥见半边天,以及四处散落的星星。半规月影欲藏还露,将见仍无。
树丛遮挡住些许月光,裴筠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摔倒在碎石上。
耳边传来河水潺潺湲湲的声音,她提起裙摆,猝不及防地一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