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前站立许久,弯腰将那个绣了蜜桃的香囊留下,才抬开步子离开这儿。见没了动静,小桃掀开被子,她阴郁的眼睛全湿了,像沾上了露水一样,看了一眼用手扫到地上。出门的宁昭来到石桌前,坐在那儿敲打着左手关节处,构造一幅宁静美好画面。“她这是怎么了,前不久还要死不活的,今个儿怎么就活力四射,气场十足,莫非是病糊涂了?”钱氏在刘氏耳边说道,远远的看着像那么回事。刘氏故作高深的一笑,慢悠悠的说:“我看是你糊涂了,这是好了的预兆,流芳园真的要飞出一位金凤凰了。”钱氏连忙辩解:“刘姐姐这话太抬举她了,反正我是不相信。”宁昭似乎听到声响,转过身子看去,她们赶紧缩回去,靠着墙笑了笑。第二日宁昭起床后再次来到小桃的房间,用行动表明她的态度,接手了照顾她的事情,话不多却很麻利。小桃依旧没理宁昭,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为了药效不太明显,宁昭将其分成了几十份,每隔两三日容在水中喝一点,足足拖了四个月,小桃已经能下床走动,但还不是太利索。这样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对宁昭的态度在日复一日的坚持和照料中转变,只是嘴上还硬着。一个主子能为下人做到这种程度,在整个皇城都绝无仅有,感动了流芳园的很多宫人。夸赞声络绎不绝,然而宁昭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从容的干着这些杂事,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喊累敷衍。宁昭将洗澡水给提出去,最后一趟的时候小桃开口了。“你变的很陌生,将所有的喜怒哀乐掩藏,透露着淡淡的疏离,是在恨吗?”宁昭停住了脚步,将手里的木桶放下。“恨这个字太重,我承担不起,更多的是偿还。”“你想与所有的人两清,划分界限,真是薄凉致极。”小桃冷笑了一声,亏她还在这些行为下感动了,原来竟是自作多情。宁昭看着她的黝黑的眸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提着水桶出去了。她不想去否认曾经,但也不愿再提起,深究过往的一切,何苦来哉。忙完了所有的事,宁昭回到房间休息,打开刚收到的消息,勾起水红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宁昭将纸条全部销毁,起身去开门,见到是刘氏,颇为诧异。“你找我?”“嗯,不请我进去坐坐?”侧身请她进来。落座后打量了屋子一圈,发现了很多的变动,有几分雅致大气。宁昭给她倒了一杯茶,就拿起瓜子剥壳,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没注意到对方的举动。“流芳园封了快半年,你有什么打算?”福晋下的令,谁还敢违抗不成,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宁昭摇摇头。
“不愿意说就算了,几年的姐妹终究是生疏了。”刘氏见状连忙起身,不在这儿讨嫌。即使她不想喊姐姐妹妹的称呼,也免不了落俗。“姐姐留步,被困在这里皆是受我的牵连,可如今无力反抗,委实没有其他的心思”再多的想法都要出的去才能实施,眼下不必太急。刘氏朝宁昭走来,看着这张美丽诱人的面孔,最大的依仗就在这儿,却不知道使用,未免太可惜。没等她开口宁昭就知道其意,于是说了一句玄乎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几番思索,刘氏没有再劝,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到了最寒冷的时候,小桃已经彻底恢复,整个流芳园都缺少炭火,纯靠被子取暖,不常出门。于是同睡的情况接连发生,所以有的人都没在意,宁昭却想起了一件事,康熙帝第五次南巡阅河,严禁太监与各宫女子认亲戚、叔伯、姐妹,违者置于重典。为了避免此事波及到毓庆宫,宁昭提前书信一封送到了太子妃面前。景澜院“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嬷嬷也纳闷,唤当值的宫女太监一一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在门缝处夹放,未曾看到人影。“主子,可是有何不妥?”太子妃不语,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宁昭这边不能及时知道正院情况,也颇为懊恼,安插人手不容易。不出信中所言,迎来了第五次南巡,太子也将跟随,这次太子妃毅然决定前往,同行的还有钟格格和程庶福晋。天气渐暖毓庆宫也为此cao办起来,偶尔听小太监和粗使嬷嬷说起,外面如何热闹,后院的女眷间的争风吃醋,耍一些小手段试图能随侍太子爷身旁。宁昭将手泡在热水里,试图缓解冻疮带来的巨痒,擦干水简单的包裹起来,还得去干活儿。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去干预这些,数着日子等禁足的日期到,还剩一百天。接连的干活儿,原本纤细娇嫩的小手已看不出原样,小桃试图帮忙,都被她拒绝了。不干活怎么度过这漫长又无趣的时间,让小桃好好休养,也过过悠闲舒适的日子。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宁昭写了一封信,偷偷的让人送去了瓜尔佳府上。没等到来信,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见过大阿哥。”宁昭行了个平礼,抬头时仔细的看了弘彗几眼。那个聪慧稚嫩的孩童已经长成,被太多的名利欲望给侵蚀,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坐下,我们聊聊。”在弘彗的示意下,宁昭没有客气,围坐在石桌旁,其他的人全部退去。“你来这里就不怕太子妃生气吗?”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任何人前来,足以看的出太子妃的阻隔有多成功。弘彗神情倨做的说道:“阿玛额娘都随皇爷爷南巡,如今毓庆宫由我掌管,废话不多说,交出李侧福晋给你的东西,本阿哥能提前解禁了这流芳园。”唇角的笑意伴随诡异的弧度轻轻挑起,无知的问道:“李侧福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