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夏的天色,即使是黑暗,也格外柔和,晚风习习之后,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永和宫德妃照例询问四爷的情况,早就忽视了另一个儿子。身边的嬷嬷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主子,十四爷那儿。”还未说完,德妃脸色一变,便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以前的十四爷在永和宫绝对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所有人都围着转,可现在却变成了禁忌,提都不能提。这种落差不仅是十四爷察觉,难以接受,所有看着他长大的下人心里也不忍。、可主子的决定,哪是她们能左右的。关心一个儿子却要忽视另一个,不得不说当她的儿子不是一件幸事。原本亲密无间的母子终究是疏远了,德妃这儿也清冷了许多。突然一阵草噪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通报的太监慌乱的跑进来,“娘娘,太子妃她闯进来了!”德妃的手一抖,眼神一转想到什么,便恢复镇定,让他下去。宁昭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身边还围绕着一群宫女,既不敢阻拦又不能不拦,很是慌张。挥手示意下,那些人都退了出去,温和的说道:“太子妃怎么来本宫这儿,身子重可不能乱跑,小心出事儿。”见她这副镇定的模样,宁昭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她。口气不善的说道:“本太子妃哪有德妃娘娘的福气,能够儿女双全,平安长成~”啪的一下直接坐在正对面。盯着她的眼睛,看她会不会心虚。杠杠才多大的孩子,竟然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有新人惦记,想要害她的命。多次见面,一幅慈祥仁善的模样,正是太能装了。平日宁昭不在意身份上的彰显,从不以太子妃的身份压人,可今日这样,实在是气狠了。德妃这般细心的人,自然是察觉到了,紧忙安抚道:“太子妃的福气,本宫比不了。”一个是太子的嫡妻,日后的皇后,而她地位再怎么高也只是一个妾室,出身不一样,没有可比度。看似谦卑的话语,在宁昭耳中成了词儿的反讽。“福气,呵呵,差点被害死的服气吗?你想要?我可以成全!”此话一出吗,德妃露出了然的神情。内疚的解释道:“太子妃说的是三格格的事儿吧,确实是身边人的错,将小六的遗物误送到了毓庆宫,可本宫并不知道此物沾染了剧毒,这件事早已解释过,为了聊表歉意,特地备下厚礼赔罪,望你见谅。”此时办得很地面,又过去了许多天,所有人都以为过去了,可没想到太子妃会突然上门问罪。
德妃也没恼,好声好气的解释,并再次表示歉意,宁昭这边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按理说这种时候,再扯下去,反而让人觉得太过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应该平心静气的和谈才对。可她偏偏遇上的需要发泄,听不进去的宁昭。也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一根鞭子,反手迅猛的一鞭下去,啪的一声,脸上便起了一条红痕,顺着周片扩散红肿。尖叫声想起,宁昭趁着身边人呆愣,赶紧下手,又是狠狠的几鞭子甩下去,专门朝着脸抽,那张雍容淡定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令人畅快的惊恐。看似发疯的宁昭,实则极为清醒,她知道德妃的话没错,有理有据,能够安然的坐在这儿,就说明了太子没查到证据。即使是这样,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德妃绝对有问题,可若是轻轻放下,绝对不甘心。哪怕是迁怒又怎样,没证据又如何,就凭她是太子妃,就凭她有孕在身,即使打了,还能被处罚不成。德妃除了痛以及担心毁容外,也该无比后悔,谁能猜到一向端庄亲和的太子妃,会做出这种出人意料,又莽撞致极的事儿来。门外的宫人立即冲进来,下手阻拦,宁昭身边的人也上前保护,乱成一团。再打下去,鞭子也是落在宫女身上,没什么意思,就给扔了。揉捏着酸疼的小手,眼里流露出可惜的神色。此事很快惊动了后宫,两人地位高,有人去禀告太子,可其中毕竟有皇阿玛的妃子,他不好处理,于是又去了太后宫中。等宁昭和德妃收拾妥当,被带去的时候,只见满宫数的上来的妃嫔都来了,上位满脸严肃的正是太后,旁侧坐立的是监国的太子。德妃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请求太后做主,而宁昭因为肚子大的缘故,免了行礼,却没赐座,静静的站在那儿,委屈的低着头。两人对比,高低立见。就私心而言,无论是太后还是太子自然更偏向怀孕的宁昭,可德妃不是普通妃子,生育皇嗣,深受皇帝宠爱。而名分上,庶母也是长辈,宁昭动手有违礼法吗,着实是一个难题,轻重都不成。宁昭不曾言语,只是委屈的站在那儿,实则在听德妃的哭诉,对刚才所做的事不曾有一丝的后悔。谁说没有证据就不能出手,她以前太仁慈了,宫里上位者常奉行不正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吗?她也应该转变观念,顺应潮流,至于人权,皇权统治下还谈这个未免太虚伪,更何况是面对一群蛇蝎美人,当用非常手段,才能震慑。当太后从两边宫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愤怒的指向宁昭:“你是太子妃,日后的一国之母,怎可如此行事,岂不让人笑话!”宁昭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展露,绝望凄凉的说道:“我是太子妃,可我也是一个额娘,保护自己的孩子何错之有,也想明白三格格那么小,有什么错,又妨碍到了谁,要下此毒手,欲处置后快。”宁昭说着说着,眼泪无声流出来,凄凄惨惨,哀婉忧伤,见者怜惜。回想起杠杠经受的病痛,语气中带着怨恨,却又不让人讨厌,发自内心的平述,更令人动容。